“不是我吓唬你们,”纪游抬头与她对视,语气肃然道:“我师姐一个人能ม单挑你们一群。”
宁瑟静了一阵,仍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应了话道:“你想和我切磋一番,可是我认识你吗?”
正如她母后所说,酒中自有黄金屋,酒中自有颜如玉,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能将清岑完完全全地搞定了。
恨不得立刻将他绑回天外天。
因为只要一个月就能完全恢复,萧若便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萧若蹙眉,应话道:“你为何打听这些,这不是她的私事么?”
萧若从前并没有见过清岑,只是听说过清岑的名字,当下乃是初ม次相见,对方又救了他的命,思索ิ片刻后,他缓声道:“多谢仙友方才出手相助,改日若是有空,定要登门拜谢。”
楞完了以后,他依然客气道:“还是要多谢你。”随后又看向宁瑟,“你刚才把剑落在地上了,我把它带了过来。”
宁瑟提着一整盒的凉糕走在林中ณ小路上,天光从树荫中ณ漏下,影影绰绰落在眼前。
宁瑟有所感知,侧过身一看,竟然瞧见一只……
宁瑟心头一紧,觉得自己口舌笨拙,活活拖累了清岑。
世分三界,天界ศ人界与冥界,夙恒的父亲,正是冥界的君主。
宁瑟蹙眉看着它,漂亮的眼眸里终于浮出怒意。
暴怒的威压猛然扫过,水蟒的痛吼声和惨叫声霎时传到十里开外,甚至盖过了风雨响雷。
清岑没有回答,兀自立在云端,他的剑已回鞘,衣角随风扬起,看不出任何战意,仿佛真的在安静地听她说话,等她来捏他的脸。
她兴意阑珊,却只能持剑应战。
凤凰向来爱惜羽毛,在天界,一根翎羽价值千金。
而今,她正是以这种格外真诚的态度,对着面前的清岑开口道:“是我翅膀上的翎羽……刚ธ才偷偷拔下来的。”
宁瑟也直愣愣地望向清岑,几乎ๆ想立刻๑跑到เ他身侧。
“自从清岑进门以后,你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殊月抬目打量清岑,一边和宁瑟说话道:“把脸偏过来,你不觉得哥哥更好看么?”
近旁灯火摇曳,晃出一阵碎影流光,宁瑟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应话道:“在我眼里,他才是最好看的。”
殊月挑眉,不以为然道:“我看你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已经是非不分了。”
“我这是正常的眼光。”宁瑟道:“你不知道他有多招人喜欢。”
殊月不再言语,心头却生出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换了个话题接着道:“我们凤凰族有几个ฐ青年才俊,不仅相貌格外出挑,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你看上哪一个ฐ都行,往后你们成了亲,还可以抱一窝小凤凰。”
他道:“等你回家,哥哥就把他们介绍给你。”
这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清岑的耳朵里。
清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๐然波涛汹涌ไ,但他又不能ม找殊月的麻烦。
他抬手打了个指诀,门外的云团拖进来一个人,那人面色苍白如纸,四肢都泛着青黑色,正是刚ธ断了仙骨的承平。
宋河仙尊乍一看到承平,神色便从愤怒变成了惊痛,他快步上前握住承平的手腕,指尖探到了凡人的脉相。
昆仑之巅å有几位德高望重的仙医,今次使尽全力救治承平,仍然没有保住他的仙骨,只是为他捡回来一条命。
失了仙骨的神仙,几乎和凡人无异。
“你带承平来做什么?”宋河仙尊抬头看向清岑,言辞中出离了愤怒:“清岑你可知道,他受了重伤,需要卧床休养!”
一旁又有别的仙尊咳嗽一声,继而插话道:“三日后就是天君即位大典,按照天界礼法,我们不能直呼其名,必须尊称殿下。”
宋河仙尊冷笑一声道:“哪门子的殿下?不过是个靠着父亲才有了封号的混小子!”
“那你算什么?意气用事,刚愎自用的老糊涂么เ!”
此话一出,满堂沉静。
说这话的人乃是宁瑟。
宋河仙尊郁结于心,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着宁瑟道:“你方才说了什么เ?”
宁瑟猛地一拍桌,从最上位跑了下来,站在宋河面前道:“你敢不敢让承平脱光衣服验伤?他用尽十成法力,恶狠狠地劈了自己้一掌,胸口必定有伤痕,绝非我能伪造出来。”
宋河瞪大了双眼,怒声应道:“有何不敢?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เ……”
“花招”两ä个字还没说出来,宋河仙尊的手就被承平紧紧ู握住。
“师尊。”承平强撑着坐了起来,气若游丝道:“请赐弟子一死。”
他说:“我已经是个凡人,不再有神仙的尊严,与其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还不如让我死个ฐ痛快。”
宋河仙尊屏住呼吸,还未给出答复,就听到清岑语声漠然道:“那就捏个ฐ结界,单独让你师尊看看。”
承平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เ,只觉得如鲠在喉。
清岑看他一眼,不急不缓道:“你敢自断仙骨,却不敢当众宽衣,也算有自知之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河仙尊紧ู皱双眉,抬头应话道:“我这就捏个结界,查看他的伤势,也好堵住你们的恶言。”
承平拉紧了自己้的衣领,伏跪在云团之上,转而看向了宁瑟,“宁瑟师妹,你我之间也曾有过海誓山盟,虽说你现在另觅新欢,已经无暇顾及我,但怎能眼睁睁地……”
剩下的话尚未说完,流云化成三尺长棍,照ั着他的后颈打了一棒。
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
宋河仙尊颤抖着手,缓慢指向清岑,问责道:“当着我的面,你也敢动手打他,你不觉得愧疚,不觉得后悔?”
清岑看也没看他,面无愧色道:“我后悔没有早ຉ点打。”
宋河仙尊胸腔一窒,觉得气血涌ไ到了喉咙口。
殊月轻笑出声,在一旁应和道:“打得好!满口胡言乱语,还敢肖想我妹妹,也不知道照照镜子么?”
他抬步从上位走下来,目光仍然落在承平身上,“难怪会自断ษ仙骨,成天沉浸在莫须有的幻想里,还不如投胎重走一遭。”
话音未落,龙族威压已๐经绞碎了承平的衣服。
当窗映上明月白霜,过往夜风微凉,清岑走到宁瑟的身侧,抬手捂上了她的眼睛,宁瑟扒着他的手臂道:“我想看看他的伤口是什么样的,我就看一眼。”
“他的伤口在胸ถ前。”清岑道:“干瘦如柴,没什么好看的。”
宁瑟了然点头,应话道:“也是,肯定没有你的好看。”
若是放在刚才,宋河仙尊听了他们的话,必定要恼羞成怒,为徒弟出一口恶气,而如今,他整个人都出离了神智,愣在原地说不上话。
灯火幽幽,拂上绣幕屏风,兰微木然立在原地,眸色放空了许多。
从殊月仙君出现开始,她的脑แ中就一片空白,冷风吹过她的裙摆,血珠一点一滴地落下,她才发现自己的指甲â抠破了手心。
“不要怪承平,都是我做的。”兰微上前一步,跪在宋河脚边道:“我以为宁瑟是个ฐ凡人,我不想让她好过。”
宋河仙尊闻言诧然,再看兰微时,已๐是满目惊疑ທ。
兰微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正是宁瑟丢失的天乾剑谱,“我想她应该安安分分做个凡人,哪怕机缘巧合飞升上界,也不该偷学天界剑谱,不该和生来仙胎的神仙有所交集。”
“我没想到她不是。”兰微低下头,发髻上的步摇钗ู轻微晃动,她的目色沉静一片,话也说得十分平和:“凡人生来卑微低贱,哪怕来了天界ศ,迟早ຉ也要祸害我们,我管不了所有飞升成仙的凡人,只想见一个铲除一个ฐ。”
宋河仙尊愣了半刻钟,仍然不能ม接受她的话,他抬头看着房梁,缓声问道:“兰微,你为何要牵扯承平?”
兰微伏下头行礼ึ,莎绿色衣裙ำ铺在楠木地板上,仿佛夏末凋零的莲叶,“正如师尊所知,承平原本也是个凡人,修法得道成了仙人,成功拜入师尊的门下……他心属于我,我却只想让他回凡界。”
听了半晌的纪游忍不住插话道:“说实话,你们两个都不太正常,幸好我师尊门下没什么เ弟子,有的都是正常人。”
兰微攥紧手指,笑了一声道:“我曾经引诱宁瑟去往浮云山,希望她能ม在那里丧命,没想到浮ด云山的水蟒全部被她制ๆ服,我那时就应该想到เ,她不可能ม是个凡人。”
言罢,她又抬头看向宋河:“我上门求见清岑师兄,想告诉他宁瑟原本是个ฐ凡人,和她在一起,会玷污了我们神仙的血脉。”
纪游挖了挖耳朵接话道:“昆仑之ใ巅想见清岑师兄的人有多少,肯定排不到你啊。”
殊月冷笑一声,开口纠正兰微的话:“宁瑟跟了清岑,分明是升华了他家的血脉。”
这句话说出口以后,殊月侧过脸看向清岑,他原本以为清岑会和他置气,却不料清岑淡声道了一句:“你说的很对。”而后又补了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
宋河仙尊仿佛听不到旁้人说的话,他独自静立了好一阵,方才开口道:“兰微,我一向把你当做得意门生,觉得你不会说假话,也不会害别人,从没想过你竟然入了魔道。”
这话仿若诛心,兰微一跪不起:“我甘愿自断仙骨,去寒冰山反思赎罪,但我生而为ฦ仙,此生断不会入魔道。”
宋河仙尊哑口无言,转而面对满堂仙尊,嗓音拔高道:“今次出了这等事,老朽无法再面对门下弟子,明日就会离开昆仑之巅,回冥界陵园做个敲钟的老头子。”
兰微蹙眉,抬头道:“师尊,我的事与您无关。”而后又追问:“为何说我入了魔道?”
宋河仙尊默不作声,只抬手捏碎了仙尊的印章。
月光流泻一地,窗外沉寂只闻风声,宁瑟轻抽了一口气,接了话道:“无论为ฦ仙为ฦ人,心里起码要有一杆标尺,上对得起青天白日,下对得起本心和良知……以己喜恶判ศ人生死,行事毫无自我克制,这不是世间所言的魔道么?”
兰微睁大了双眼,而后再不出言。
纪游拢着袖子靠了过去,附和道:“师姐,你的话说得好有道理。”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啊,出自《天魔论》第三章。”宁瑟道:“小时候不明白为ฦ什么要背书,长大以后发现好像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