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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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奶奶的,脱๳裤子!”刘建民操着山东口音。

白狼出生在云南的一个小县城——巴๒县,这一个龙蛇混杂、毒品枪支交易茂密的县城,金三角一带的毒品军火进入中国的第一个ฐ港口就是巴县,然后再经平川、阜阳等地运到其他省份;表面上平静得令人心寒的县城就好象一个随时都会爆的火山口,街道上的每一个装束平淡的人都有可能是毒贩、黑帮大哥或是刑警。

清晨,巴县在淅沥沥的雨后舒醒,一夜温柔的雨丝冲刷掉了巴๒县的尘嚣,却冲刷不净巴县的冷漠与弥漫的血腥。南城一家包子铺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桌疲倦的餐客,从他们满脸的倦容不难推测昨夜他们正在麻将桌上的激战或是在夜总会里尽情放纵。靠门口的一张桌旁,两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和一个满面风尘的女人调笑着,偶尔夹起一个ฐ包子塞进口中。白狼背着个破书包冒冒失失地闯进包子铺,一脚不小心踩在了女人垂在地上的长裙,旁边的男ç人很生猛,“啪”、“啪”给了白狼两记清脆的耳光,并顺带问候了白狼的高堂。白狼甚至没有用手去捂住自己通红热辣的脸,径直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道的是:“老板,来一笼包子。”

算起来我们也认识快两年了,我和媛媛是在一个风景秀丽的高级别ี墅区认识的,我依稀记得当时我开了一辆银白色的大奔在回别墅的路上;一个大眼睛、戴太阳帽、身材曲线分明、相貌俊秀的姑娘拦住了我的去路……那年我还不到十九岁,可能有些人会觉得我是富家子弟,错,我家祖上三代都是农民,但不是富农,可能有些人会联想起两ä年后生活窘迫的我而费解,这的确不是做梦,我们是在为一家房地产公司拍广告,一大堆群众演员里就有我和媛媛,由于我以前在部队学过开车,所以开大奔这种美差自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这一年多以来生了很多刻骨铭心的事,我要是在这里一一道来就证明我的故事太粗俗,而事实上我就是一个粗俗的人。

新า训结束前,有一项残酷的体能测试,我们这些山里来的孩子身体素质都比城市๦兵强,后来我和晃晃同时被挑选到特种大队。

新兵连三个月的感情积累导致大家分别时心中都有一丝淡淡地伤感,班长为了衬托我们当时的心境,特意拿出二胡拉了一曲《驼铃》,战友们狂歌热泪,场面甚是壮观……

多年后,当晚的情景晃晃只用了一句话便详细概ฐ括——鬼哭狼嚎!

我敬佩晃晃的文采,附合到:“贴切,贴切啊!”

来到เ特种大队后,我相信,人间地狱是存在的,那ว种负荷的训练方式让我抛弃了一个正常男人所有的欲望,而每天脑海ร里浮现出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睡觉。

常规训练从每天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结束,内容包括:搏击、擒拿、硬气功、战术、攀登、匕操、队列、枪刺、投弹、射击、器械、游泳、障碍跑、驾驶、拆弹、战术队型、反侦察等科目,吃完晚饭后从七点到十二点真正的魔鬼训练才开始,那就是体能ม训练。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实在不想讲,要是我真的讲了我就是个ฐ说书的,很显然,我就是。

那我就随便讲两件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事来纪念我那艰苦的岁月吧。

第一件,a#¥%ื…因涉嫌泄露军事机密,经慎重考虑,不提也罢。

第二件事生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尖利的紧急集合哨音将我们从熟睡中惊醒。

“接上级通报,今日上午九时许,临ภ考县监狱犯人暴狱,五名在外劳作的在押罪犯杀死看押狱警后,携带五支八一式自动步枪及两支五四手枪潜逃。晚上十时许,据八盆山民兵报告,现五名持枪嫌疑ທ人在八盆山一带出没,上级命令我大队立刻赶赴八盆山一带配合当地公安民警将嫌疑人擒获,如犯罪嫌疑人反抗,我军战士可将之当场击毙。所有战士全副武装,三分钟后在操场集合准备出。”大队长在宣布完命令后喊道:“解散!”尖锐的声音划破雨夜,又很快被雨声淹没。

坐在军卡后面颠簸了一夜,雨已经停了,天蒙浓亮,“哧”地一声气刹声,军卡在山脚一片空地停稳,抱着枪昏睡的战友们足渐舒醒,车外传来罗排长的喊声:“全体集合。”

宣布完战术方แ案及注意事项后,全队成搜索队型向八盆山腹地进。一个小时行径过程异常地艰辛,这种突战役以前也执行过几次,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苛刻๑的休息时间、疲乏็的身体状态、四五十斤的武器装备以及曲折陡峭的山道都有理由使这条路成为我生命中ณ最漫长的一条路。

“哒”、“哒”、“哒”,一梭清脆ะ的枪响从远处传来,还好,没白来,要不然同志们一夜的颠๲簸都徒劳。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是强烈希望打仗的,我们并不是变态的战争狂,大强度的训练折磨得我们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就等着机会泄一番、大开杀界,就算战死沙场也可立个ฐ战功,家里的人就荣升为烈属了,同时也就解脱了地狱般的魔鬼训练。我们班的战士胡杨曾经就因为一句玩笑话受到了严厉的处分,他说:“整天他妈照死了练,又不打仗,有什么屁用。”

罗排长那比盆子掉在地上还破的声音响起:“二排成V字队型朝十点钟方向跑步前进!”

跑了一阵,没看见敌人,感觉有点失落,大家渐渐的松懈下来,“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战友倒在血泊中。

“卧倒!!!”

他奶奶的,敢放黑枪,如果我是那名罪犯,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自己的位置,蠢货!

一瞬间,十几把冲锋枪吐着火舌朝枪响处打去,子弹充满着痛失战友的怒火咆哮着,疯狂着,一片片的弹屑横飞,树支乱颤,对面的树丛处一支枪对着我们疯狂扫射……

一梭子弹打完,整个山谷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稍后战友们换上了新的弹夹。

“四班成后三角队型低姿前进。”排长话音刚落,战友们压低身形朝树丛跃进。我抱起枪迅起身向前冲去,跑在我前面的战友突然抱着腿翻滚在我的面前……

等我们冲进树林,我们看见了第一个身中ณ数枪倒在地上抽搐的罪犯,晃晃愤怒地端起枪对着罪犯又补了一梭子,面目狰狞:“杀我兄弟,你杀我兄弟,你杀我兄弟……”

刚才被黑枪击毙的战友睡晃晃的下铺,他们平日里很少交流,看上去关系一般,但似乎ๆ有着某种心灵上的交流,很深奥,当时我还不能理解。

晃晃抹了一把眼泪,与战友们接着往前追去。

我们排三个班的人继续向山里追去,小道上一个老农告诉我们看见一个抱枪的年轻人跑进了他家的院子,我们三十几号人悄悄地将小院包围并展开搜索,小院静得令人窒息,我第一次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稍后,我在猪圈石栏处看见露在外面一厘米的枪口,我用手势招呼战友向我靠拢,“不许动!”一声断ษ喝,十来支枪对准了猪圈里面瑟瑟抖的罪犯,“别开枪、别开枪。”罪犯哀求着。

罪犯被拉出来的时候,晃晃先冲过去用枪托砸在罪犯的头上,鲜血“噗”地飞溅出来,紧ู跟着,其他几个战友也用枪托使劲地砸在罪犯身上,几秒钟后,罗排长一声断喝:“别打了,留แ口气。”罗排长命令我们其中两个ฐ人将罪犯押回临时作战指挥部ຖ,其他人继续追击。

追到一个山头前,我们现了第三个罪犯,罪犯在一个小山坡上向我们疯狂扫射,队员们无法逼近,在隔着二百来米的地方与罪犯对射,罗排长指挥:“五班、六班就地火力掩护,四班跟着我从背后抄袭。”

我们迅绕到了小山坡后面,枪声已经停止,罗排长第一个爬上山头,大喊:“放下枪,不许动。”

罪犯端着一支估计打完子弹的空枪挥舞着:“别过来,我开枪啦……”

当时我们距离不到เ五米,我和晃晃迅向罪犯扑过去,当时我可能是太想立功,根本不曾考虑过自己的生死和家乡望眼欲穿的父母,幸好,罪犯的枪里没了子弹,这时罗排长也冲上来,三两下,罪犯便被我们制服,就在罪犯站起来的一瞬间,突然拉开了罗排长身上挂着手雷的保险环,然后死死地抱住了罗排长,罗排长声嘶๰力竭地喊道:“闪开、快闪开……”然后带着罪犯向山下滚去……

冲上山头的战友们个个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哭喊着罗排长的名字,随后,整个ฐ山谷都回荡着无比凄厉的悲鸣。

那次战役,我们打死三个,活捉两个,我军总共三人阵亡,军区召开了隆重的追悼会,罗排长被追记一等功臣,两名牺牲的战士被追记二等功臣。随后又召开了表彰大会,我和晃晃等十人分别荣立三等功,立功后,我内心完全没有当初想象的那种喜悦,而是一种经历过生死的沧桑感。

那天晚上,晃晃对着下铺兄弟的床铺呆,随后又把自己衣服上的勋章摘下与床铺上的二等功勋章放在一起,全班的战友都围过来静静地看着那两枚重如泰山的勋章,第一次痛失战友的心情我无法用任何言语和词句来形容,牺牲的战友叫赵玉智,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家里刚ธ给他物色好一个姑娘,等着他退伍回家结婚,赵玉智是一个平日里很爱笑的男孩,不管训练再累็再苦,总能听见他憨憨的笑声,从今以后,我们将不再听到他的欢笑声。天快亮的时候我们都哭了,哭得很悲壮、很惨烈。

盛世英雄出我辈

一入营盘岁月催

丰功伟绩谈笑中

不胜人生一场醉;

尘世如潮兵如水

只叹沙场几人回……

我最亲爱的祖๢国,您的忠诚的战士为了捍卫您的威严与社会和平,为您浴血奋战、战死沙场,难到仅仅就是为了要得到那块冰凉的勋章吗?即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那又能唤醒年轻战士逝去的生命吗……

前面我曾说过不想把这篇东西写得如此血腥,如此沉重,可我止不住滔滔的思绪泛滥,我那三年的沥血讴歌,我拿什么来纪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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