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哭。”
“唯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坚强的女孩。”高思源递来纸巾,满脸的无奈与失望。
今天的早ຉ餐居然不是馒头和稀饭,是臊子面耶!我还在想六月一定会飘雪,吃过以后才知道果然没有白摊的好事,据我估计大叔今天没带老花镜,把猪潲水和我们的早餐端错了……
接连撕开好几封,可是都没有,都不是!到底是不是你!果果!
“打不开?!”
头顶的大吊灯打开,屋内瞬间亮得刺๐眼。
“谁说没事儿!”我拉长脸说。他就这么待不住么,以前是撵都撵不走,今天倒是嫌屋子的地板脏了脚。
“如果你不喜欢,等鞋店来了那一款我再买给你。”他以为我是不满意舞鞋。
※
时至春天树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散发着苦涩的香味。杨果曾嘲笑文学得不好,香味不能用苦涩来修饰。可我觉得它开始闻着就是苦涩的,再闻会闻到丝丝的甜意。苦涩的甜,甜的苦涩,奇怪的花奇怪的味道。
我才把手伸到他嘴边他就俯下身大吐起来,脏臭的秽物浇满了我整只手我竟还觉得高兴,拍着他的背让他顺ิ畅地吐出胃里的东西。太好了,吐出来了!
“你现在不嫌脏了?”他拉高我沾着秽物的手冷声问着。
龙娅莉走到他旁边,他忙起身为她拉开座椅,对上我的目光后很快转开,继续与其他人说笑。我在安东身边坐下,默默吃着他为我夹的菜,任旁边的人怎么起哄也不搭理。用余光隐约看见龙娅莉在喝酒,杨果一边劝着一边为她夹菜。周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我的头越来越晕,她突然一声尖声吼叫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也吓得我掉了筷子。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果果…”
没有事。爸爸上班去了,妈妈甚至没有问我一句,只在离家前交代我看好家门,我告诉她下午要和同学一块儿去看电影,她想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杨果是不会说的,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当我看完电影回来的时候…
“可能是收衣服的时候混一起了,明天医院有个宴会,你妈急着要…你的衣服怎这么多?”
我几乎要休克过去,胸前紧紧贴在桌边,双腿伸进桌底用膝盖死死抵住里面的人裸露的腿冻得微微发麻,心里紧绷着一根弦压根没注意搭上腿的温热…
“小公主ว,再哭就不漂亮了哟。”
王子骑白马
孔雀开屏
我绑好头发转头看向她,被她的样子吓着了。她双手握成拳头,嘴角微微咬动,眼睛一转不转地平视前方แ。我想她的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口头禅吗,好象没有,随便啦。”
他放声大笑,“这可是你说的,听好了。李唯雅和杨果开着粉蓝相间的三轮车行使在树上兜风,李唯雅为杨果唱牵牛花,杨果说…李唯雅说‘随便啦’。”
“你放手!”
鼓着腮帮子狠狠吃了他一顿ู,两ä碗加量牛肉的牛肉面。奇怪的家伙,吃光了他的钱他还傻笑。
“你等等我啊,哎哟。”
他举起手中ณ的十块钱,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拿了奖励太兴奋,所以才没留แ神儿。”
我的目光被这一双美得令旁人自惭形秽的腿吸引,久久不能移开,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找…你…”
抬起头的瞬间我和她同时惊呼出声,接着几秒钟张大嘴愣在当场。
“李唯雅!你…你怎么…”
龙娅莉!她是龙娅莉!她在这里!她竟然出现在这里!
我掩住哆嗦的唇,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门牌号,没有错,没有错!
“你怎么会到…”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的右脚๐跟用力一旋转身扑腾着奔下楼ä梯。她比我更快,轻轻巧ู巧的两个ฐ跨步就闪到了我跟前捉住我的手肘。
“你误会了!这是我家,杨果不住这儿。”
我停下脚步推开她的手,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不太相信地重复着,“这是…你家?”
她勾了勾嘴角哼声说:“是我家,并且杨果从来没有来过。”
“可是信上写的…”我不会记错,信上的地址的确是这里。
“进去再说吧。”她不由分说地接过我手中ณ的行李包走进屋里,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盯着我的双腿,握了握提带轻声问,“你的脚…要我扶吗…”
我摇头,抬起左脚跨上一阶楼梯,苦涩早ຉ已堵满喉咙说不出话来。
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坐下等候她洗茶杯再端来白开水。垂着头目光再不敢落在她的双脚,仿佛那双火红的鞋会烧着人似的,却又忍耐不住用偷偷去瞟。
“喝水。”
“谢谢。”
她将茶杯递给我以后在对面坐下,理了理粉红色的短裙很优雅地翘着腿。贴身的短裙ำ只包裹住臀部,匀称白皙的腿露在外面让人垂涎、嫉妒。
曾经,我有比她更美的双腿…
双腿…呵,我又得妄想症了么。抿一小口水放下茶杯,双手平压在膝上一动不动,怕裙角拉得不够严实露出了些来。刚要询问她就先开了口。
“你也看到了,就算他们家搬了家也不会住这样寒酸的地方。没错,那些信是从这里递出去的,以我的名字。”她耸耸肩,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过真正写信的人是谁你再清楚不过。”
“果果…他为什么เ不自己去,让你帮忙…你们高中念同一所学校吗?”
她玩指甲的手登时定住,蓦地抬眼盯着我,过后竟是又哭又笑的表情,“他果然没有告诉你。”
“什么เ?”心不由得一凉,直觉接下来她会说出很不好的事情。
“我和他上一回见是在…一年以前吧。高中ณ?他念的‘高中’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林德?”那是私立学校,著名的‘双优’贵族中学,只有成绩优异、财力优渥的学生才进得去。
她扬了扬眉毛轻声说:“少,管,所。”
“嗯?”那是什么学…
“少年劳动教养管理所。”
愣愣望着她半晌脑子才转过来,猛地撑着扶手站起身大声叫着,“你说他!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她骗人!她这是说谎骗我的!果果他怎么เ会,他怎么会进那种地方!
她用力抹了把脸,起身端起我喝过水的茶杯,送到嘴边突然停下甩手将水泼在一旁้的小盆栽里,重新拿一个杯子进厨房满上白开水,而后走出来依在门框边侧身背对着我徐徐说来。
“他刚进去不久第一次探视,唯一要求见的人是我,为的不是别ี的,全是你。他要我去你爸妈待过的医院打听你们家的新住址、电话,之后又要我替他转递写给你的信。你说他傻不傻,就算你看到信封上的邮ุ戳也不可能怀疑到什么,你怎么เ会知道那ว个地方刚好有一个ฐ少管所,而他刚ธ好就在里面。可他偏偏穷操心,每一封信要用去两个ฐ信封、两张邮票,里面一个写你的地址,外面一个写我的。不对,我记得头几封里还夹有一个空的信封,上面是少管…他的通信地址,大概ฐ是后来觉得没指望了才节省下了那ว几毛钱。”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进少管所!”我几乎咆哮起来。
她转头看着我,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杀人。”
呼吸因她的话停窒了一瞬,随即环看四周尖声叫起来,“他在哪里,你叫他出来!果果你出来,出来!”杀人?亏她能掰出这种话!
“不信么?”她快步走进一个房间,很快手中抓着一叠东西出来扔在桌上。
是信,信封是白色的,比我收到เ的黄皮信封要大一号。
“我交代奶奶把收到的信撕掉白皮儿投进楼下的邮筒里,几个月前她突然病重过了不久就去世了,现在这里堆积了五十来封,你自己看吧。”
对上她挑衅的目光我不敢伸手去拿,可是信封上熟悉的笔迹已经证明一切。
“杀人…为什么要杀人…他杀了谁…”
※
那天离开医院后杨果回到เ家撬开了他爸爸的存钱柜,拿了里面所有的钱,足足七万块钱,这以后就再也没能ม回到这个家。
几天里他花掉了两万块让人找到了‘老大’一伙人,并用余下的五万块将‘老大’引到了南城尚未拆毁的‘决斗ç桥’。
决斗很简单,双方站在同一边桥石栏的两端,谁先到达石栏中点谁就算赢。他早ຉ已是决斗桥上翻惯跟斗的猴头,‘老大’又岂会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一回他却失了平常的实力,‘老大’竟比他早ຉ了半步去抢夺中点的灯柱。
“他故意落后一段,趁那ว人伸手去抓灯柱时突然加速扑了过去…如果不是他的汗衫不够结实,丢命的人还会多一个他。他说爱你,我问过他有多爱,他说他可以为你去死,原来不只是说说。”
“为了我…因为我…不是的,说不定他是为你,你被他们…所以他为你报仇…”不是为了我,她又在说慌,果果不是为ฦ了我去杀人…不是…
残忍的龙娅ๅ莉不给我一点自欺的时间,紧接着说,“你知道赌注除了五万块钱还有什么吗?输的人还要砍下一条腿,杨果特地指明是,左ุ腿。”
“左腿…”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脚下是流沙沼泽,我整个人在转着圈往下陷。
“原本他只是要那人付出同样的代价,可他很快改变了主意,他说那ว杂碎即使死一千一次也抵不了他唯雅的一条腿。”
我再也无法站立,摇晃的身体前倾跪下地发出两个不一的响声,额头重重磕在桌棱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เ疼。
神志清醒过来是一小时以后的事,龙娅莉将我安置在床上,正用冰块敷我额角的血包。
见我的睁开眼她赶紧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糟,那ว时候他还差几天满十六岁,又有人证明他是斗ç殴失手把人推了下去,所以只是被判ศ误杀入狱…进少管所五年。”
十六岁,五年,入狱…
老天啊!我愿意断一条腿两条腿、断手断脚断脑袋!求你别这么惩罚我!
近君情怯
误杀也好,谋杀也好,杀人就是杀人,他这一辈永远得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
十六岁,五年。这一个人生中最为ฦ宝贵的五年,最绚丽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