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哲学与水彩
“在汉语字面上,人非常简单,就是这一撇一捺;但从哲学层面上理解,这简单的两笔却勾勒出血肉之ใ躯,美与丑,高尚与卑鄙,极乐与灾难,这就是人,由汉字的两ä个笔画就能扛起的高等动物,两脚立地,却向往天堂,连为ฦ一体,却又分道扬镳,于是,每个人都具备两面性,一脚๐抬向天堂,一脚๐陷入地狱。简单的表皮,复杂的内脏,这就是我们人类,我们每个个体,我们每个人。谢谢大家!”
空无虚席的礼堂鸦雀无声,足有两分钟后,全场才爆起雷鸣般的掌声。
“谢谢宫老师今晚给我们所做的精彩讲座,下面是回答问题时间,由宫老师从提问的纸条里选择一部分来回答。有请宫老师。”
主持人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潮水般掌声。
宫少随便抽出几张来,言简意劾地一一加以解答。
他的手忽然抖动了一下,几行秀丽ษ的小字跃入眼帘:
尊敬的宫教授,听说您精通易学,能ม用八卦图帮人找回丢â失的东西,在此特向您请教:去年冬至的傍晚,我在姥湖的小船上写生时,忽然阴风四起,天地一片黑暗,我画ฑ夹上一幅没有绘完的水彩画ฑ不翼而飞了,能告诉我它飞向何处了吗?
姥湖?阴风?水彩画?
一连串的问号好似划动的船桨搅乱了年轻学者的脑海,台下晃动的脑袋仿佛化成了水面荡起的波浪,让他魂不守身……
精彩的演讲在仓促的答问中收场,主持人以宫老师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结束了讲座。
“宫老师,好点了吗?”主持人在后台问。
“哦,我没事。不好意思,没回答完同学们的提问。”
“以后在您有时间时,我们还想做一个ฐ有关易学的讲座,还望老师给予大力支持。”
“一定,一定。”
宫少走进校礼ึ堂的停车场,刚打开车门,面前忽然有个白影在晃动,由远及近。
“谁?”宫少打了个寒战。
“宫老师,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白影走近,借着车灯,宫少看清楚是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生。
“讲座结束了。”宫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上了车。
“是您无法回答。”
女子站在车前,白皙的脸上浮出淡然的笑意。
“什么เ问题?”宫少将头探出窗外,觉得面前这女子有点神经兮兮。
“我的水彩画ฑ呀,嘻嘻——”女子的嘴角挂着嘲弄之色。
“姥ณ湖?水彩画ฑ?”宫少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看把老师紧ู张的,我能搭您的便车吗?”
宫少想一口拒绝这个ฐ不之ใ客,可话到เ嘴边又收住了。
女生也不客气,轻手拉开前门,直接坐在了宫少的旁边。
“走吧,老师。”
宫少望了望她,机械般地动油门,驶出礼堂。
2、旋涡
12月22日。
冬天是水杨镇旅游淡季,即便在烟雾飘渺的姥ณ湖边也一样人影稀落,除了几个ฐ带着画夹来写生的人,湖边就剩下垂钓的闲客了。游人罕见。
“西施,烫一壶黄酒。娘稀屁!这鬼天气可真够冷的。”一个ฐ中年汉子呵气搓着双手进了酒馆。
酒馆不大,设上下两层,下面摆满木桌木椅,没有上漆,泛着树木本色,散出淡淡香气。木楼梯连到เ上层,同样是木制,只是刷了一层白漆,从布局上看,被分割成了单间,一看就知道是客房。
“来啦——”一个身穿丝棉袄的中年妇女端着酒壶招呼道。
“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又没接上客啦?”
“唉,”中年汉子也不斟到碗上,冲着壶嘴猛喝了一大口,然后用袖口擦擦嘴巴,重叹道,“鸟都没见一个!”
“也难怪,这样的天气谁来呀。”
“西施,你的生意还不错。”望着四周的酒客,汉子舔舔嘴唇说。
“都是乡邻熟客来喝酒聊天,看见没,我这楼ä上可闲置半个多月了。”
正说话间,从门外探进一个黑黑的脑袋来,套头绒帽里只露出两ä只大眼睛。
“姑娘,住店吗?”妇女眼力好,一看就知道那是双年轻女人的眼睛。
“恩,有空房吗?”客人进了门,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很臃肿。
中年汉子提着酒壶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来人。
“从房间能ม看到湖面吗?”来客问。
“你算找着了,我这客房的窗户全面向姥湖,不满你说,要是过了这冬天,来这住店的要提前一星期来订房。”
“这话不假。姑娘是来画画的?”中ณ年汉子现她背后的画夹,随口问道。
“唔。”来客点点头。
“我知道哪风景最好,坐上我的船包管你称心如意。”汉子放下酒壶说。
“水鸭子,你得人家姑娘住下再说。”妇女忙接下来客的旅行包。
“是,是,住下再说,不急,不急的。”
“什么เ价?”来客还真是急了,边问汉子边吩咐着妇女“麻烦你帮我安排好房间。”
“按时算,一个钟头2o块;按天算,一天才1oo元。”汉子又提上了酒壶。
“你这酒气熏天的,行吗?”对方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没事,没事的,黄酒劲不大。嘿嘿——”汉子赶忙将酒壶放回到桌上,讪笑道。
“那好,成交,我雇你半天,也1้oo元,现在开始。”
“好嘞——我这就带你上船。你想上哪都行。”汉子乐呵呵地将来客引出门去。
小船不大,篷顶由红色帆布做成,船舱的座位是特制的,咖啡色的小木椅,前面还装有活动桌板,用来放茶具,不用时可掀开到一边;船头上的设计更考究,一根粗钢管焊接在铁舷上,上面插着一把收拢起的白色遮阳伞,一张小竹椅背靠在钢管上,前面同样有张活动的桌板,旁边还有一个小碳炉子。
“用来取暖吗?”女客指了指炉子问。
“既可以取暖,也能烧水喝茶,来这游玩的人,不论春下秋冬,都要品尝水杨岭的茶叶。要烧火吗?给你免费。”
“也收费?”
“那当然,要收柴火钱嘛ใ。”
“不用了。”女客笑了笑。
午后,姥湖上的雾气仍未散尽,像一面模糊的镜子,映照着苍穹阴沉的脸孔,阵阵北风掠过湖面,掀起凝重的涟漪,仿佛是老天爷紧蹙的皱纹;两岸的水杨树洒落着枯黄的叶子,刮ุ到水中,随风飘荡。
水鸭子摇起船桨很卖力,粗犷的嗓门哼起了当地小调:
姥ณ姥哎——娘娘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