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航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许衡心里瘆的慌,嘴上却不敢讲,只好继续打马虎眼:“挺早的啊。”
望向岸上那片郁郁๗葱葱的青翠山林,许衡恍惚错觉是绿宝石镶嵌在了蓝色镜面上,娇艳欲滴,同时又焕发出蓬勃的生命活力。即便只是远远看着,也能ม为灵魂制ๆ造出无数正能量——这样的岛屿几与天堂无异。
屈指一算,海上漂泊已近两个ฐ月,她却始终看不够这片海,惟愿永生永世直坠深蓝。
他别过脑แ袋,含混地回答:“没什么。”
靠泊东南亚任何国家,都难免发生这种腌渍事,他能理解船员们的生理需求。
不过一个ฐ普通的拥吻,到现在腿都是软的,更没有力气讲话。
一边是吐词清晰的航海英语,一边是连比划带猜的马来口音,之前在甲板上的那一幕再次发生。许衡看着看着,终于渐渐回过神来。
女孩睡得很沉,昨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已经让她精疲力尽。王航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又悄没声地摸下床。尽管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整个人却神清气爽。
许衡起床时只觉得腰酸背痛,某处灼痛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与黄大哥的精神抖擞相反,王航眼底泛着血丝,还穿着那身衬衫长裤。经过一晚上的来回奔波,原本清爽的浅色衣料已经明显褶皱,并且不再整洁。
此刻的王航绝非最好状态。
船员里有人大声提出质疑ທ,随即引发一阵哄笑。
与她相熟ງ的宋巍更是躲进人群里,连气都不敢出。
许衡不喜欢玩神秘,但也摸不透王航请她来吃这顿饭的动机,更没办法确定自己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三个孩子里,黄乐果然最懂ฦ事。临到门口还拖着她的手说:“auntie,下次一定再来玩,好不好?”
尽管接下来的旅途会面临生命危险,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惶恐,心情近乎平静。
这里的水道交通特别繁忙,往来船只很多。雷达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小点,驾驶室内的氛围再次紧ู张起来。
女孩眉头皱得死紧,似乎在与人争辩什么เ,语速极快。
“那ว个日本警察知道是什么เ情况,所里只需要盖章确认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上纲上线。”她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慢慢放缓语气,“真查出来签字是假的,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透过被酒精模糊的视线,远远望着许衡蹒跚而单薄的背影,王航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今天可能真的喝多了,王航想。
好汉不吃眼前亏。
张建新和大厨都想救人,却不敢违抗船上最高长官的意志,只能旁敲侧击地求她帮忙。如果说许衡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见到船员们全都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便彻底下定了决心——律师的终极追求,不就是实现人人平等吗?
东奔西跑一下午,许衡很累,语气也不太好:“把他们领回来,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情,没必要留给日本人。”
“提醒你,少管闲事。”
王航双手抄在裤兜里,饶有兴致地站在参道边,表情玩味。
指指原木质地的祈愿板,许衡从包里掏出一张20元的美钞。
日本比中国晚一个小时,国内现在正是周末午夜,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最热闹不过如此。
素来人精似的赵秉承却没有接茬,反而兴致勃勃地岔开话题:“几个朋友聚聚,都喝大了。船上怎么样?晕船没有?”
可这并不能改变人的本质,许衡愤愤地想,沙文主ว义、性别歧视、冷漠无情、道德贩子……王航身上的标签越多,制造出的矛盾感越强。
回忆起两人握手时过电般的触感,背脊再次发出熟悉的战栗。
他将用过的棉签扔掉,换做纱布一点点擦过伤痕的间隙,仔细地将多余的双氧水吸拭干净,却始终保持手指悬空,没有直接触碰到她的肌肤。
许衡有点沉不住气:“我叫人救大副还救错了?”
王航从膝头抽出餐巾,随手扔在了桌面上:“你们已๐经看到人了。”
王航站起身来戴上帽子,低头瞥了眼自己的二副,冷声道:“还吃?”
可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许衡想,如果留แ在办公室里、坐在格子间中ณ,永远不知道万吨巨轮有这么高,更不晓得上下船都能ม这么惊险,甚至对海浪的节奏都概念模糊——一个对海ร、对船毫无概念的律师,又怎么能够得到เ客户的信任?
在心中给自己้默默打气,她终于手足并用地爬上甲â板。趴在冰冷的船舷上,许衡觉得自己四肢都在打颤。尽管如此,心中的兴奋与雀跃依然无法压抑——在卷宗里看过的负载数据、吃水高度如今成为她脚下真实客观的存在,仅凭这一点,出海就值得的。
许衡心里有些堵:她昨天下船后直接打车去了市中ณ心,沿路虽然有贫民窟也有富人区,但观感并不直接。
如今这些挤在“长舟号”下做生意的小贩,恐怕就是菲律宾的底层之一——或许还不是赤贫,毕竟他们都有船,还能ม够谋生——这个国家自然条件优越,却存在着亚洲最大的贫富差距,人在畸形的社ุ会发展模式面前,总会天然地感觉不适。
大厨见许衡表情纠结,以为她还不放心,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硬币:“许律师,再给你看看他们的绝活……”
许衡拦住对方,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海面上翘首期盼的小贩们见此情景,竟爆发出一阵扼腕叹息之ใ声。
没多久,“长舟号”的汽笛再次作响,提醒周围的船舶自己即将。围在船舷外的那些小筏子纷纷驶离,就像他们聚起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许衡抬头看向驾驶室,一身白色制服的王航正在观察航道。那望远镜的物镜缓缓转向,扫过甲板时竟停了下来。
她原本心思沉重,这会儿又担心对方的小动作被人发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只见那ว人唇角模糊地荡起一抹笑意,终于还是转开了镜头。
菲律宾和印尼一样,也是曾经的亚洲四虎之一,如今的社ุ会问题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许衡想起离开印尼的晚上,王航那番๘简单粗暴的弱肉强食理论,渐渐明白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从吕宋岛西岸出发,“长舟号”选择的航线靠近海ร岸边。这座几近完美的火山岛上有丰ถ富的热带植被,还有连绵起伏的山峦,从海上看过去非常养眼。
偶尔出现的白沙滩边会有成排别墅,掩映在绿树丛中ณ如同世外桃源般恬静。
刚才那个跳海捡苹果的妇女背上的小孩,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住进这样的房子里,许衡略微悲观地意识到。
可这样的现实,又应该由谁负责呢?站在甲â板上凭海临ภ风,她感觉很无力。
泰国的第一个ฐ目的港是曼谷。
与之前去其他国家的单纯兴奋不同,这次到港前,船上的气氛简直就像在过年:筹钱的,换衣服的,理发剃须ี的……
从菲律宾跨越南中ณ国海ร,直抵泰国湾的最北方,短短一周的时间里,船员们忙着拾掇自己,整理物品,年轻人甚至在预支薪金。
消费刺激生产,大家就连干活都显得有劲儿多了。
只可惜晚上回到舱室里,船员们依然舍不得休息,纷纷聚在一起。讨论上岸了去哪里玩、买些什么东西,有时候甚至能聊半宿。
苦了王航,等所有人睡着才能偷偷摸过来,自是郁卒难当。
受到舆论影响,许衡也对曼谷的繁华充满向往:大皇宫、安帕瓦、四面佛,拜近年来的数部ຖ热映电影所赐,这里已然成为中国人最熟悉的东南亚城市。
某人着急熄灯就寝,见她还忙着策划行程,忍不住泼冷水道:“泰国好看的全是人妖,你感兴趣?”
许衡还在翻阅旅行手册,瞧都懒โ得瞧他一眼:“谁说我要去看人妖?”
“难道你想去看性表演?”王航翻个身,俯撑在床上,抬头看向她,“学习一下也好……”
许衡一个爆栗扣过去:“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就不能是文化、传统、建筑,那ว些美好的事物吗?”
男人动作敏捷的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点点亲吻,撒娇似的妥协道:“当然可以,上岸之后,你想多美好都行。今天先睡觉,嗯?”
许衡向来吃软不吃硬,听他把话说成这样,只能关灯。
黑暗中,王航又在毛手毛脚๐,蠢蠢欲动的炙热早已抬头。她向床边躲了躲,却没有躲过偷袭,只好边笑边把对方往外推:“不睡觉了?”
“睡,过会儿就睡。”男ç人嘴上说着,身下继续攻城略地。
“你白天不是在驾驶室督航吗?累不累啊?”许衡裹紧被子,试图坚壁清野,不战而屈人之ใ兵。
王航扯住被角,力道大得认真:“这边用的是英版海ร图,换算个单位就好。”
“那我看宋巍和三副都紧张兮兮的,为什么?”做顾而言他,许衡打了个滚,再次将被角压在身下,整个人都变成粽子。
王航依然没有放弃努力,手掌探进她的腰窝,继续往外拉:“泰国湾的渔民喜欢用芦苇草给渔网做标记,看起来就像驶入了浅水区,他们总担心船会搁浅。”
许衡怕痒,腾挪跌宕地躲避那大手,却还是难免遭到偷袭,只好咯咯笑着求饶道:“别ี乱动,求你了,别乱动。”
王航占到便宜,愈发肆无忌惮,长手长脚地像只章鱼似的扒过来,简直避无可避。
与他的越挫越勇形成鲜ຒ明对比,许衡越折腾越没力气,有感而发地叹息:“咱们俩不算夜夜笙歌了吧,打卡上班的频率是绰绰有余,你怎么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呢?”
黑暗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得意:“你这是变相夸我身体好?”
“臭美。”感觉到เ被单已经被扯走,睡裙也被撩起来,许衡彻底放弃了抵抗:“速战速决,明天还要上岸呢。”
王航非常虚伪地应付道:“我尽量吧。”
肌肤贴近、呼吸相融,黑暗的舱室里,再次响起熟悉的旋๙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