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村长夫人的明察秋毫，代能劳对此却一无所知，他天真地以为，玉娇早出晚归是因为ฦ到哪家搓麻将了，至于搓的地点到底是麻将桌上还是张大贵或者哑大个的床上他压根儿就不曾想过。代能劳也不可能这么想，因为对于他的生理方แ面的要求，除少数几天外，玉娇每次都有求必应，玉娇็因此而牢牢地捆住了代能劳的心。在代能劳的眼里，玉娇็除了好吃懒做之ใ外，再也找不出别ี的缺点，他只知道，自己要努力种地挣钱，养活玉娇和四个孩子。
玉娇็要为他生儿子了，代能劳为此暗下决心，一定要多挣钱，好好养活这个ฐ孩子，如果他成绩优秀的话，甚至要供他读大学。在此之前，对于大学这个字眼代能劳从未奢望过的，包括儿子邵ๅ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仅仅是传宗接代而已，至于到底是只念个小学还是中学毕业，那都是其次。代能ม劳常常自以为是地想，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不也生活得好好的么，不读书的人要生活，读书多的人同样要生活，同样要吃饭拉屎，生老病死，难道有什么区别么？再说了，如果邵ๅ佳或者鹦鹦真的有本事考上大学，自己恐怕是供养不起，于是他巴不得娥娥、鹦鹦和邵佳都早早ຉ退学，帮助家里挣钱。
代能ม劳将娥娥她妈陪嫁用的缝纫机从侧房里搬了出来，从里到外擦了个干净。侧房以前是邵佳的祖母的房间，祖母去世后就用作杂物间了。
娥娥突然觉得25o这个数字不动听，于是改变了主ว意。不行，我一年再怎么也不能ม只挣25o块钱，起码应该挣个5oo甚至千把块钱什么เ的，村里的红红只比她大两次，可人家一天就能缝好一百双手套。娥娥把红红当作了自己้的奋斗目标。
娥娥虽然才11岁，但对于父亲的真实意思她还是明白的，如果学校不同意拖欠学费的话，紧跟着大姐辍学的孩子将是她。
“哎呀……”在同学们的一阵尖叫声中，“英雄”应声坠地了。教室虽是泥土地面，但一旦ຆ笔尖着地的话，笔尖肯定是没得救的。当“英雄”被肇事者捡起来的时候，笔尖叉开了3o度，像哑大个站着时候的两条腿。
他听得清楚，男ç的是隔壁家的建同，18岁，人称哑大个；女人呢，她的呻yin代邵佳再清楚不过，曾经多少次吵醒了他的好梦，久而久之ใ，甚至成为了他的催眠曲。最近一年来，他几乎每隔一个ฐ晚上都能听见女人的呻yin，只是最近听到的次数稍微少了些，约摸个ฐ把星期才能听到一次，并且声响也不比从前强烈，而从前每隔一两天便能ม听到เ。
代邵佳不明白，既然父亲躺在玉娇身上的时候是那ว样的身心疲惫，大呼小叫，而玉娇็被父亲压在身体下边的时候是那ว样的痛不欲生，翻来覆去，他们为何对这种压迫与被压迫是如此的留แ恋呢？
“帮忙做家务是好事，可你不能ม因此不做作业啊，你的主要任务是读好书，你知道吗？”
“我再问你，你刚才东张西望地干什么เ？”
“我在看……”代邵ๅ佳没敢说出来。
“老师，他在看他家水牛在不在窗户外面。”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
“水牛？你家水牛？”
“报告老师，代邵佳上学的时候就将他们水牛系在教室的窗外，放了学再牵回去。”
“代邵佳，你告诉老师，是这样的吗？”
“是——的，老师。”代邵佳结结巴巴地说，“我爸爸让我每天放牛。我家要靠水牛耕地挣钱。”
“你回去告诉你爸，说他到底是让你来上学的还是放牛的？”
代邵佳“哇”的一声哭了，马老师也不由得心头一酸，眼泪也渗了出来。
“老师，我没看见我家牛在窗户外边了。”代邵佳哭喊着。
“代邵佳，你家水牛还在外边，我们看得见，你看，它正在朝窗户这边走过来呢！”班长王大志告诉他。
“你回座位去吧。”马老师深情地摸了摸代邵佳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下面开始上课。”
阳春四月，山坡上、田野里已是绿油油的一片，夕阳伴着晚风斜照在人的脸上，叫人产生无限的遐想。春天是欣欣向荣的，所以春天里的遐想也是欣欣向荣的。马老师的眼前浮现出了这样一副场景，在夕阳的辉映下，代邵佳骑在水牛背上正向村里走，右手牵着牛绳，左手拿着课本，他看书是那样的认真，以至于水牛走到家门口他都没有意识到。这时，代邵佳的父亲从屋里走了出来，“邵ๅ佳放牛回来了？来，爸爸扶你下来，把书放在桌子上，洗了手就去吃饭。”代邵佳回答说，“您和妈妈也一起吃啊，全家人一起吃。”“真是个乖๔孩子，是爸爸的乖๔孩子。”……
不知不觉中，马老师已经来到เ了六里坪的村头，“大妈，请问代邵佳的家怎么เ走？”马老师正好遇上了搓麻将回家吃晚饭的村长夫人。
“你说的是代能劳的儿子吧，笔直往前走，走到เ黑瓦泥巴墙，门前有两棵大槐树和一间红砖毛房的就对了。”
“哦，谢谢！”
六里坪几近是清一色的黑瓦泥巴房，有的家门前是菜地，有的家门前种着桑树，有的家门前有槐树没厕所，有的家门前有厕所没槐树。眼见着村子都要走到เ尽头了，马老师这才现自己้的目的地。
“请问是代邵佳家吗？”透过微弱的灯光，马老师现代邵ๅ佳正拿着破布往帆布上铺，然后递给身旁的女孩，女孩正坐在缝纫机上缝手套。
见老师到家里来了，代邵ๅ佳倏地钻进了后屋，甚至都没敢正面看老师一眼。
“代邵佳——”
这时，代能劳扶着玉娇从前房里出来了。玉娇挺着大大的肚子，就连走路也显得很吃力。
“马老师？你是马老师吧！”代能劳还是在给邵佳入学报名的时候见过马老师，并且新า生报到那天学生家长很多，所以他和马老师并没有正面交谈过什么。代能ม劳对马老师的印象限于她是孩子的老师，而马老师对代能劳的印象则仅限于曾经在哪儿见过这个ฐ男人。
“是啊！您是代邵佳他爸吧，您一定就是邵佳他妈了。”马老师望着亲密的两口子说，“我是代邵ๅ佳的班主任，我姓马。”
“她不是我妈。”娥娥更正道。
“老师在这你瞎掺和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听。”
“马老师你进来坐。”闻迅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燕燕给马老师递来一个凳子，然后站在一旁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马老师。马老师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弹力裤配以浅红色毛衣，看起来比大肚子的玉娇็爽心悦目得多。
“邵佳，你老师来了，快出来。”代能劳喊道。
“我今天主要是想和您谈一谈代邵佳学习方面的事儿。”
“他在学校犯了什么错吗，如果犯错的话你只管揍他，打他屁股，我也不会饶他的。”
听说马老师要向爸爸反映邵佳的事，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三姐妹都担心邵佳在学校犯了事，马老师是告状来的。
“不是，他学习很用功，进步也很快，是个听话的孩子。”
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燕燕刚才还起伏不平的胸脯平缓了下来，娥娥睁大着的双眼也稍稍坠下了些，鹦鹦则是调皮地笑了。
“哦，那就好，那ว就好。邵佳，到老师这来。”代能劳再一次叫唤自己的儿子，语气比先前亲切了许多。
代邵佳羞答答地来到马老师身边，低头望着地面。马老师一手摸着邵佳的头，一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浏海。
“我觉得邵佳上课的时候开小差，精神不集中ณ，有一次家庭作业没有完成。”
“邵佳，这是怎么回事？”代能劳想要把邵ๅ佳扯过去打他屁股，却被马老师拦住了。
“我现邵ๅ佳上课开小差并不是贪玩什么的，而是上课的时候他也惦记着放牛。每天上学的时候他把水牛系在教室窗外的草地上，牛吃草，他上课。”马老师叹了一口气，“这会影响他学习的呀！您身为家长应该为孩子的将来多想想，怎么能因为放牛而影响他的学习呢？”
马老师突然切入正题让代能劳有些措手不及。
“你看邵佳他后妈要生了，他的两个姐姐也都在家里忙家务、缝手套，家里没有人放牛，所以只有委屈孩子了。”
马老师的心灰了一大截，她满以为今天的家访能够收到满意的效果，可没想到代邵佳的父亲会找来这么多的借口，而对于孩子的学习只字不提。她不由得将邵佳抱得更紧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了亲妈，就连爸爸也是如此冷漠。
“可邵佳的学习也不能ม疏忽啊，一二年级的基础没找好，往后学习就难了。”
“我知道这个ฐ道理，等她后娘生了，我就不再让他放牛了。”
马老师知道像这样继续劝说下去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于是决心告辞。“那我先走了，我今天要说的也就这些。”
“多坐会，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吧！”
玉娇横了代能ม劳一眼。
“不了，天也不早ຉ了，我也该回家了。邵佳，好孩子，老师走了啊！”
马老师走出门去，融入到เ皓皓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