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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肉粉煮燕窝才用了一半,老太太忽然打发人送了一碗酸笋鸡皮汤。
这个时节,笋子还是新鲜的东西。
庄子上统共就进献了一篓,大厨房都是尽着老太太用。
从年后到เ今天,芳菲还是头一回看见这道菜。
“老太太说了什么?”
文鸢也是迷惑不解,听见问这个,自是摇摇头:“那小丫头也说不明白,放下食盒就跑了。姑娘……你说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呢?”
芳菲细细打量着巴掌大的甜白瓷小碗儿。
里面的酸笋炖的恰恰是时候,浓稠橙红的汤汁,腌成金黄色入味的酸笋子,浓汤上面撒了些红椒,叫人瞧了不禁食指大动。
芳菲笑道:“今儿早上怕是忙坏了大厨房。午间也不用特意点什么,家常几道小菜就好。”
文鸢答应着,倒是站在旁边的靖童闻听此话,不觉就是长长一叹气。
“姑娘就是好心肠,什么事儿总是为ฦ别人着想,可恨有些人不明事理,还当姑娘你是好欺负的。”
文鸢忙给靖童使了个ฐ眼色。
靖童只顾说自己的话,并没留แ意,只兀自道:“要依奴婢的意思……姑娘就该硬气些,老太太抬举姑娘,姑娘不如趁势立起自己的声威แ,也免得将来叫底下奴才小瞧!”
芳菲不以为意,只是一笑:“老太太若真心抬举ะ我,别说是一碗汤,就是一个眼神,只要她肯,我在府里就没人敢欺负。若不肯……便今儿送碗神仙肉来,也是不济事的。”
靖童怔了怔,文鸢见不能再叫她说下去,忙插话道:
“姑娘今儿去老太太那ว里请安,不如就穿老太太前不久赏的那件?颜色鲜亮,很配姑娘的肤色。”
才入春的时候,闵家老太太请了外面专门给豪门大户做衣裳的金线楼ä大娘子,给四个孙女每个ฐ人做了一套时下京城里最流行了春装。
大姑娘闵芳华照ั例是正红色,原也是她最配这个颜色。
嫡出大小姐,又生的绝代倾城,眉眼间一股正气,压得住这个ฐ颜色。
二姑娘闵芳蕤最喜欢桃粉色,衬的她唇红齿白,伶俐貌美。
三姑娘闵芳苓最喜素า净,大半的衣衫都是白色,这次也不例外。
至于芳菲……
她倒是不挑衣裳颜色。
用文鸢的话来说,那就是她们家姑娘穿什么เ颜色的都压得住。
真心实意讲,闵家的四位姑娘都生的不差,最贵气的就是大姑娘闵芳华,最邪气的是二姑娘明芳蕤,最娇气的是三姑娘闵芳苓,最土气的便是四姑娘闵芳菲。
文鸢跟靖童时常苦口婆心的劝芳菲,好歹打扮打扮些,就算不敢和上面三位小姐媲美,到เ底别叫她们压的太狠。
老太太赏芳菲的那ว件衣裳是件鹅黄色的春衫。
衣裳真心不错,可就是没有般配的首饰。
闵家并不小气,反而对女儿们十分阔绰。四季衣裳时常还有额外的增补,一年到头的首饰也不少打。可芳菲惯用的总是那几件,且时常素า面朝天。
众人只见过不施脂粉的四姑娘,倒没瞧过她盛装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芳菲想了想,冲文鸢点点头:“就穿那件,再把母亲年下给的首饰拿出来。”
文鸢赶忙和靖童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眼中均划过喜色。
姑娘在老太太、太太面前有颜面,她们两个奴婢也与有荣焉。
等用过早ຉ膳,芳菲领着两个ฐ丫头去老太太的院子请安。还没见院,便已听到闵家老太君畅ม快的笑声。门口打帘ຈ子的小丫头们个个喜少眉梢,见了是芳菲前来,忙走上前请安。
“几位姐姐早ຉ来了?”
“没有,四姑娘来的最早。”
芳菲略微诧异,照理说,府里能把老太太逗弄的这般开心的,就只有大姑娘就几分手段。
可小丫头却说三位小姐一位也不曾到……这就有些奇怪了。
见芳菲面色疑惑,那ว小丫头眼珠儿一转,悄声卖好道:“是咱们家大姑奶奶打发了家下奴才来送信,老太太知道心里欢喜,所以才这样开心。”
芳菲忙肃静起来:“原来是姑妈!”
闵家已逝的老太爷统共三个儿子三个女儿。
大老爷、二老爷和大姑奶奶是嫡出,三老爷并余下两位姑奶奶都是姨奶奶们所出。
闵家老太太最看重嫡长子,最疼的却是小女儿。
这位大姑奶奶早年嫁去去了扬州,丈夫是真州ะ县令。虽说是个ฐ小小的芝麻官,但真州ะ素来有““风物淮南第一州”之ใ称”,大姑爷在真州十余年,积累下的不仅仅是大量家私,更有无限人脉。
老太太一直为这个女婿而自得。
相比较其他几位庶出的姑奶奶,大姑奶奶嫁的也确实最好。
芳菲在外面候了片刻,里面便有人出来迎她。
虽然已๐入春,可屋子里还烧着炭火盆子。窗台上的几盆茉莉花竞相绽放,借着这缕缕暖意,越发生香。
闵老太君半依着梨花榻上的掐金丝绣花枕,穿一身家常单衣,一只胳ฑ膊轻轻搭在炕桌,一手随意捏着念珠,身后小丫鬟拿着美人捶,一下轻一下重的敲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