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说的是，前两天韦达问她有没有零花钱，韦婉说没了，韦达就给她打了五百让她先拿着花——这五百目测就是这个月的工资了。韦达如果到了盘剥妹妹的地步，似乎混得也太可悲了。韦婉感觉自己上了条贼船，却不知该如何脱身，甚至身边连个ฐ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好的。”钱是韩絮出的，她就是把空调扇放在厕所也没问题。
大门“砰砰”地被人敲响了，韦婉吓了一跳。
“不多，不多，我没醉，”韩絮哼唧着，“我就喝了几瓶啤酒和一杯白酒，就一小杯。”
韦达说：“看歌词，这歌风格应该是比较抒缓慢的。婉婉，你试着唱一唱谢雨欣的，曲子做出来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
“曲折，女声版交给你了，你捏着嗓子唱，我再给你后期处理成女声，保证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韦婉距离正式上班还有两天时间，她稍事整理，决定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虽然还没有挣到钱，但毕竟也不是学生了，还是要稍微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韦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就是两个多月前在酒吧跟她搭讪的闻人兰。闻人兰依然开着她那辆红色跑车，穿着比较正式的职业套装。中午的光线好，韦婉看清楚了车头的蓝天白云标志，忍不住暗自猜测闻人兰是做什么เ工作的。
“我一直在追童思芸，追她追了少说也两ä年了。”杨景明啊呜一口吞下半瓶啤酒，韦婉看得心惊肉跳，手不由á自主地伸进口袋握住了手机准备随时呼叫韦达。
“我以为事都要成了，谁知道——”杨景明一仰头，将啤酒剩ທ下的一半咽下去，张大嘴哈了口气，又从旁้边拿过一瓶啤酒打开，“谁知道她忽然又冷下去了，我他妈以为她被哪个横空出世的小白脸勾走了！结果有天我才听人跟我说，童思芸是同性恋。你说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来呢？”
温泉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池子，有的池子水太凉，一进去全身都打个哆嗦；有的池子水却又太热，简直要把人给煮熟ງ。韦婉和童思芸转了一大圈，才找了一个ฐ泡进去勉强还算舒服的池子。
“是的。”
“思芸姐？”韦婉走到童思芸面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童思芸脸上没有表，眼神冰冷，仿佛面前的不是韦婉，只是个陌生人。韦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应该先说个什么เ话题，还是解释闻人兰和她并没有关系。可是为ฦ什么要解释？韦婉和童思芸明明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以后还是少去酒吧，明白了吗？”
韦达怔了一下，随后便笑起来：“婉婉，你不明白，我不赚钱的。你在我这里打杂，要是有活，一个月可能ม还能分给你两ä三千，要是没活，一分钱都没你的。你看我现在好像有工作很不错，其实跟啃老差ๆ不多。”
越想越郁闷，离开表哥的工ื作室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韦婉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第一次遇见童思芸的那家酒吧。其实童思芸并不一定就在酒吧里驻唱，她一个女孩子单身过去也不安全，但是韦婉心里莫名笃定，她能ม见到เ童思芸。
原来童思芸专门折返过来只是为了联系韦达啊，韦婉不由有点失落，闷闷不乐地回答：“表哥有两个手机号。上次酒驾被抓不知道怎么让他老爸知道了，他爸断了他经济来源，他为了省钱，就把一个手机办停机了，要不我告诉你另外一个ฐ号吧。”
然后童思芸举起手中的纸巾，麻利地为ฦ韦婉擦去了奶油渍。韦婉只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如夜里开放的花一般清新า幽远，却分辨不出是什么香水。童思芸的梢在韦婉眼前轻轻一晃，就退开了。
“水果？”韦婉打量着显示器，怎么เ看都是个显示ิ器，又不是苹果牌，不知道跟水果有什么联系。
正在韦婉琢磨着这种软件如何编曲的时候，韦达打开了另外一个界面和水果有些相似的软件，介绍道：“这种软件叫搜那儿。”韦婉凑近去看，原来是叫sonaທr，就是声呐的意思。
凌晨一点，城市的街道上行人已๐经很少了，路灯孤零零地照ั着行道树，偶尔有一辆车从马路上疾驰过去，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韦婉跟在童思芸身后，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像是交叠在了一起一般。韦婉低着头，心里有点乱，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表哥韦达做出的伟大牺牲才能让自己在童思芸家过夜，还是排练一番该跟童思芸说点什么。
童思芸在离韦婉学校不远的小区里租了一室一厅，从酒吧走过去大概要十来分钟็，韦婉开始琢磨着自己以后有什么理由可以经常造访。小区里环境很好，还有一条颇有致的林荫路，若是晚归了，两ä人走在这路上一边拥吻一边自然是极好的……
韦婉低低地说了句“真辛苦啊”，但是声音却被酒吧里嘈杂的动静盖了下去，她不知道童思芸听没听见。童思芸不看韦婉，她的目光落在韦婉身后，空茫得也不知聚焦在哪里。童思芸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直到三百多毫升的科罗娜啤酒少了一半，才说道：“酒吧这种地方太乱，你以后少来。”
韦婉将酒瓶放回原处，心脏ู砰砰直跳。她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韦婉坐直了身体，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都离她很远。
下午一点，韩絮哭丧着脸回来了，一进门就扑倒在韦婉的床上，叨叨痛诉：“xx公司说我们专业的只要研究生！妈的那点工资哪个研究生愿意去那儿工作……xx企业说只要男生，还有xx公司的条款太霸道了，简直就是卖身契，派去非洲安哥拉呆六年，我是不是也要嫁个黑人？”
韦婉挑了半天才选定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袖连衣裙ำ，配上深灰色的青果领外套，又急匆匆地翻箱倒柜去找化妆品。韦婉上大学的时候是个ฐ懒家伙，说是追求素面朝天的自然美，其实就是根本懒得涂ิ脂抹粉。
韦婉想，看样子曲折的男友是要滚蛋了，自己้应该可以上楼ä洗洗睡，明天还要上班呢。最近单位上严抓纪律，千万不能迟到เ……随后韦婉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她的下一个想法就是，哎哟卧槽，什么东西砸到头上了，好疼。
韦婉仰躺在地上觉得头上被砸中ณ的地方有辣的液体流出来，她看到深蓝色天鹅绒一般的天幕，然后她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看到血从耳朵下渗出来，在水泥地面上蔓延开来，又瞧见掉落旁边四分五裂的塑料袋中ณ，滚落出一支ky，一瓶剃๙须泡沫，然后滚出来的是……一个大哑铃，目测，至少，二十斤。
“我上大一的时候烫过梨花头，后来懒โ得打理了，干脆就把烫出的花都剪了。”
童思芸的手指轻轻掠过韦婉的梢，笑声如她的动作一样轻，羽毛般落到空气里，消散不见：“梨花头不一定适合你……等哪一天，我带你去好好打理打理头。”
等到磨蹭着把头都弄干了，也过了午夜十二点，窗外的雨却不见小，哗啦啦地落，明天周一还要上班，想来路上都该成河了。这样迟到的话韦达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韦婉想着，打了个哈欠，童思芸温柔地问：“婉婉，困了？”
“嗯。”
“去卧室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叫你。”童思芸说着，率先往卧室走去。卧室依然是韦婉上次留宿时的模样，连床单和被罩都未曾更换。床挺大，足够两ä个人并排躺下，然而童思芸却拿起一个枕头和毛巾被就往客厅里去了。
“思芸姐不在卧室睡吗？”韦婉有点失落地问道，虽然她其实挺累的，对于“共寝”之类的种种旖旎场景也不是那么期待，但是看着童思芸就这样躺到了客厅的沙上，还是感觉到不爽。
“你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童思芸说着，关掉了客厅里的灯，只有卧室一盏壁灯亮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