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就窜差不多了，”程博衍把袋子里的生菜拿出来放进了洗菜池里，“我弟刚死那阵儿，我吃不下东西，也睡不好。”
“是。”项西点头。
也许在这些之外，还有些别的什么，比如项西身上那种野草一样的生命力，挣扎着也要从黑暗里探出头去的努力，带着自卑和无奈的那种倔强……当然，因为这样的背景，这小子毛病也相当多。
人设和画风都不一样，自己的生活节奏全都被打乱了。
本来他懒โ得再弄个青菜吃了，不过老妈这意思就是让他吃。
程博衍还挺爱吃生菜的。
缘分就是这么没谱，走哪儿哪儿能碰上他。
年上。1v1。he。
旁边的门打开了，项西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往西来了？”
“快进来。”奶奶拍拍手。
山坡上的草不算茂密，加上这个季节，已๐经有些草枯了，他这一眼就看到了在下面大概五六米距离的草丛里有两个人。
正想拉着项西走的时候，发现项ำ西居然拿了相机又趴回了椅背上。
但不得不说，真好听，项西把茶叶放进壶里，手指在烧水壶上试温度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自己果然是个大俗人，胡海平时弹的那些古琴曲子他听着都不如今天这曲烟花易冷。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想笑，还没怎么样呢就得瑟上了……他往程博衍的方แ向看了一眼，程博衍正吃着点心，嘴角带着笑看着他。
项ำ西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该怎么เ说下去，胡海也不往他这边瞅。
“这个……你弹琴，”项西轻声说，“我听着总觉得有点儿……伤感。”
“那边也是茶山吗？”程博衍正想转身问项西的时候，胡海弯腰把地上的花铲捡起来，一块玉坠从衣领ๆ里滑了出来。
“好，”程博衍应了一声，转过身跟项ำ西一块儿看着远处的几座小山，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瞅了瞅项西，小声问了一句，“胡海ร的弟弟……到底是丢â了还是没了？”
“可能你这年纪……像他弟弟吧，”陆老头儿把茶放到เ他面前，“以前我没收过你这么小的徒弟。”
项西沉默了，老头儿这话让他一阵感慨。
“就……你今天是在门诊吗？”项西看着他。
程博衍没说过，过了几秒钟才一拍他后背：“快快快，换衣服！”
“没问题。”项西打了个响指。
程博衍叹了口气，非黑社会宋一找来的这几个人也就是壮个胆，像林赫说的，真有什么事儿，有人能照应，别的估计这几位也干不了。
他打开了程博衍的书柜，想看看有没有他能看懂ฦ的书，结果一眼看过去，上面两排架子上就看见一堆念都念不明白的书名，骨，骨，骨，骨……
照ั片？谁的？
“那我算猫还是算狗？”程博衍问。
项ำ西笑了两声突然停了，借着窗帘ຈ缝里透进来的月光瞪眼看了他半天。
“可能找到吗？”他问。
“项西，你没做错什么，”程博衍把车拐上一条小路，停在了路边，“当然，除了这个，你还能做一件事，就是好好走你的路。”
“薄荷浇点儿水，我早ຉ上忘浇了，晒一天怕干了。”程博衍又说。
这才对嘛，这才是程博衍的风格。项西嘿嘿嘿乐了半天。
项西走出厨房的时候，程博衍正在客厅里泡茶，一屋子茶香。
“闻一下就知道？”程博衍看着他。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你不是憋着么！单身大龄男青年！”项西也看着他，“我单身小龄男青年，解决一下呗！”
“好，”程博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往电脑แ桌上一拽，“你说的！”
“介绍？”项西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本来想在家做点儿吃的，但俩人对早上的面条都还有阴影，于是放弃了，他带着项西出门吃了顿ู木桶饭。
自己不也尴尬得走路都快顺边儿了么。
一直到周一，他该重新า去超市上班了，也没有等到程博衍的电话。
“很疼吗？”护士问他。
“哦，”项西叹了口气，“我先忍忍吧。”
“嗯，我一开始也没觉得，要不也不能跟他关系那么好……他在学校旁边租了个ฐ房子，我路过上去看了一眼才知道，”程博衍皱了皱眉，“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么เ兴趣爱好啊？往墙上划ฐ道？”项西对于快餐盒不扔倒是没什么感觉，大洼里好多养鸡的，有时候鸡进屋拉一地屎，平叔也能守着那几堆屎平静地喝茶，一直等到他回去了再给扫掉，味儿也挺没天理的。
“我又不傻，”项西笑笑，“他那话是说给我听的。”
“哭痛快了就行。”程博衍说。
项西拍完片子等着拿的时候就坐在诊室门口，他挑了个正好能看见程博衍的位置坐着，程博衍每次抬头都能看到他，然后他就冲程博衍龇牙一乐่。
他等着诊室里的病人看完出来了才拿着片子进去了：“我觉得我骨头真漂亮。”
程博衍拿来的粥项ำ西没吃完，腿疼虽然能忍，但严重影响了食欲，而且让人坐立不安，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难受。
这间病房两个人，隔壁床本来是个老头儿，昨天晚上换成了个中ณ年男人，受的伤看着比自己上回还要重，也是吊着腿，全身露出来的地方都有绷带，躺床上一直哼哼唧唧的。
项西也没法找他聊天儿，只得让护士把遥控器拿到手边，看电视。
电视一共也没几个台，这个时间也没东西可看，项西靠在床上，一个一个台换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市台的新闻节目上。
哪儿哪儿修了一条新路，明天就通车啦，哪儿哪儿拆掉了违建，敞亮啦，哪儿哪儿夜市扰民，被取缔啦，哪儿哪儿小区下水道堵了，居民闹起来啦，哪儿哪儿有个假酒黑窝点被举报了，老板和一个工人被逮啦……
没劲，项西瞪着电视愣着神，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琢磨着，这么小个黑窝点还有工ื人呢，工人还是个瘸子。
也是，这种地方还能找着什么人去干活，也就这样的，他要不是碰上了程博衍，现在也不定在什么脏ู乱差黑的地儿干着什么呢，也没准儿早被平叔抓回去了，弄死了也有可能……
瘸子？
瘸子！
项ำ西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抓过遥控器把电视声一下调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电视上被老板档掉了一半的那个ฐ工人。
手有些控制ๆ不住地开始发抖。
新闻很短，主ว角是老板，那个配角工人根本连一个正脸镜头都没有，但项西还是认出来了。
前十来年，除了平叔，跟他最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