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项西听到自己声音都开岔了。
车门是锁着的，项西抠了两下没抠开，正要回头让程博衍开锁让他下去的时候，那人追到了车边，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拉着车门狠狠拽了两下。
开展之前，方แ寅带着他俩转了转，摄影展布置得挺有感觉，不是项西想像的大白墙上挂着各种照片，大家进去转一圈就看完了那种。
“挺好的，”项西挨个ฐ看了一遍，最后停在自己้拍的那张“作品”前，这是他某天晚上从超市出来拍的，站在坡顶，从上往下一溜路灯，淡黄的灯光下是一条条拉长的灯柱影子，把地上暖黄的一片光分割成一格格的，他伸手摸了摸照片，“挺好的，谢谢。”
这几张纸，这几张他几乎ๆ没勇气去触碰的纸，上面有他的命运，有他期待了很久的结果。
这个人走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结果。
或者就是附近的村民？
程博衍满脑แ子里瞎琢磨着的时候，前面的路变窄了，车不太好过去，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熄了火。
茶从壶里倒出来时，满满的茶香飘了过来，项ำ西在心里表扬了自己一把，不错！
后面还有几条，都是宋一发过来的。
要问赵家窑这片儿的什么黑网吧黑游戏室小赌场在哪儿，项西门儿清，但这种正规的地方，他全都不知道，一来是本来存在感就低，二来这些地方他就是看到了也会跟没看到似的，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接触什么เ样的东西。
居委会就在一片老旧房子里，是这片最干净整洁的地方了，一楼ä门口挂着牌子，倒是不难找。
程博衍一家人吃饭都不太说话，也不看电视，这个估计是习惯，程博衍平时跟他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话也不多，但是电视会开着，程博衍不看，都是他边吃边看。
“嗯，是这么打算的，”项西赶紧把嘴里的一块鸭子咽下去，“想请师父过去的茶庄挺多的，他说给挑个合适的推荐一下。”
他感觉自己晕得都开始困了，同车的警察还在问话，他脑子裹了芡似的有些转不动，程博衍一直在回答，他在一边愣着，最后居然把脑袋枕在程博衍肩上睡着了。
程博衍的值班的同事给他做了检查，因为ฦ有警察陪着，拍片也加了塞，情况还可以，没有手术指征，把胳膊固定好慢慢恢复就可以。
“你走吗？”陆老头儿问，又拿了一小罐茶叶递给项ำ西，“带回去喝吧。”
大半夜地还往茶山上跑，陆老头儿说是吃多了散散步，项西还挺羡慕的，他吃多了只能跟程博衍绕着小区来回转圈儿，三步一个孩子，五步一个大妈……
项西愣了愣：“什么怎么เ样？”
“不去散步了？”程博衍跟了出来，笑着坐到沙发上。
宋一肯定混过，项西从他说话就能听得出来，虽然不至于跟赵家窑那些人那样，但也不仅仅是平时说话糙点儿的感觉，匪气，他身上有，宋一身上也有。
学茶，去茶庄，平时拍点照片，没准儿还能再学点儿什么，然后东转转西晃晃，还有程博衍，多好！
“唱吧，”项西想了想，“洪湖水浪打浪。”
屋里几个人全乐了，笑成一片。
“又没让你真去换，”程博衍笑了笑，“我明天有时间再换了。”
“以后这种一听就特假的话咱能不说么？”项西啧了一声，“您说您没洁癖就跟我说我特有文化一样假。”
“犯病了，”张昕笑着踢了他一脚，“傻笑什么呢，干活儿去，你俩下午把货架整一下，昨天不说把日用品那个ฐ往里挪挪吗，下午人少的时候就搬一下吧。”
以前也不总见面，就一两天打个电话，现在他突然发现，程博衍经常忙得接不了电话，回家的时间也总是不确定，偶尔能ม按时，晚一个小时是常事儿。
“怎么没人给我啊？”项西顿时有些不爽，发个传单还看人吗。
“嗯，差不多吧。”程博衍点点头。
澡都懒得洗，电脑也不想玩了，关了电å脑把身上的衣服一扒，就趴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半夜两点四十三分，因为梦到了程博衍而惊醒。
项西没有说话，盯着衣领看了很久，然后突然往程博衍面前一凑，用力搂住了他。
项ำ西松开他的时候眼睛还是瞪得挺圆，瞪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把衣服往桌上一铺，抓过桌上的笔，半个人都扑到了衣服上。
项ำ西看到那些照片和文字会不舒服，这点他想到เ过，却没有想到会不舒服到这个程度。
项西的腿很直，也很长，因为有点儿瘦就显得更长，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之后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裤子呢？”
想到上回在这人的博客里看到的照片，有种不怎么愉快的想法在程博衍脑子里冒了头。
瞪着电脑想了半天只想出个唐寅来，他啧了一声，点开了浏览器，在历史里一条条地找着。
“哪阵儿啊？窜个ฐ儿的时候吗？”项西问。
“原来更多，不少都送打包送福利院去了，”程博衍回头看着他，“砂锅饭是先煮饭吗？”
“不，不，”项西赶紧说，“你别ี接我了，我自己去就行。”
挂上电话，项ำ西进了厕所，对着墙上的破镜子瞅了瞅自己，又换了几次表情，笑的，不笑的，严肃的，乖巧的，和蔼可亲的……
“我那ว会儿有病人，你挑我最忙不过来的时候打电话，”程博衍揽揽她的肩走到车边，跟几个人打了招呼，“你们这计划ฐ是上哪儿？”
今天宋一开车，林赫坐副驾，一路都在提醒宋一要拐了，要并线了，注意车距，程博衍在后面有些扛不住：“停车。”
中午程博衍查完房回到办公室，有人在门上敲了两ä下，他回过头，看到项西站在门外：“程大夫。”
“你自己้吃就行，怎么还给我买？”程博衍有些意外，“今天针打了？”
“朋友，”项西鼓起勇气小声说，“我是他朋友。”
一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发现许阿姨跟进了厨房，正拉开了冰箱往里看着，他只得也站在一边，感觉简直快难受死了。
“给人擦脸真专业啊，赶上孙大姐了，一看就是熟练工，”项西举起自己还缠着绷带的胳膊，冲他竖了竖拇指，“舒服。”
“吃吧。”程博衍没跟他继续讨论这个ฐ话题，把桌板放到他面前，汤倒到饭盒里，拿了个ฐ勺给他，然后转身进了厕所搓毛巾。
“这是什么汤啊？好香！”项ำ西在外面喊着问了一句。
“铁棍山药汤。”程博衍回答。
“靠，”项西顿了顿，接着就乐得停不下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这铁棍山药还有完没完了。”
“真是铁棍山药，”程博衍从厕所走出来，顺ิ手从病房的消毒液瓶子里挤了点儿在手上搓着，“山药玉米排骨，山药对你胃也有好处。”
“挺香的，”项西低头喝了几口，“就是没搁盐。”
“你吃医院的饭淡吗？”程博衍在他床边坐下，问了一句。
“淡啊，但医院的菜是淡，这个是没搁盐，程度不一样，你做的？”项西皱皱鼻子笑着说，“不过没盐我也肯定能吃完，还是头一有人专门给我做吃的呢，可得吃够本儿，纪念一下。”
“搁盐了，你平时吃饭口太重。”程博衍看了他一眼，他脸上那个开心的表情，让程博衍没开口说这汤不是给他做的。
孙大姐吃过午饭才能回医院，程博衍打算等她回来了再走，叫护士帮他买了份木桶饭在病房里吃了。
“我以为你吃了呢，”项西看着他手里的回锅肉木桶饭，“你刚要说没吃，我就不把那些铁棍山药都啃掉了，怎么也得给你留点儿。”
“你不用操心我……”程博衍其实对这份饭兴趣不大，太咸，油也大，说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项西，他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特想吃我这份啊？”
“哎，”项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脸，“我吃饱了。”
“真不吃？”程博衍夹了一块肉问他。
“我……”项西瞟了这边一眼，又把脸转了回来，张了张嘴，“要不我尝片儿肉吧！”
程博衍把肉放进了嘴里：“想得美。”
“你一个大夫！”项西简直无语了，鼻子里全是回锅肉的香味儿，吃不到嘴就算了还被耍，“你一个大夫就这么调戏病人啊！”
“呆着吧，你现在得吃清淡的，这个太油。”程博衍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病房，上走廊上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