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纪澄倒头大睡的时候，沈御仰躺在床上想起下午的时候就觉得好笑，当时真是十分尴尬，他一直觉得纪澄是个很沉稳的姑娘，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错漏。
沈御叹息一声，又再次仰躺，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听到这消息时，他心里有另一丝悸动，纪澄的亲事告吹，不能生育就对弘哥儿再无威胁，若是可以，将来替她抱一个ฐ儿子就是。
“醒了？”沈彻睁开眼，低头看向纪澄。
纪澄看着沈彻的眼睛，他鼻息里的白气就散在她的眼前，她没觉得沈彻是在说玩笑话，所以抬手就想给沈彻一耳光。
至于甲字旅的名号，纪澄完全没有改动的意思，挺好的，甲乙丙丁依次排下去，她不用费神想名字不说，那些大老爷们儿们一听也就能懂。
纪澄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兴奋地恨不能立刻就能埋头重新拟计划，此外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推敲。这并非是纪澄的动作太慢，而是她没料到沈彻居然这么เ快就解决了闫夏谷的事情，还带回了这样天大的好消息。
纪澄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小舟很快就靠了岸，沈彻将小舟在岸边的铁柱子上系好，“走吧。”
转过一段小路，石门开启，后面是阔大的密室。密室的墙边立着一排花梨木嵌百宝大衣橱，还有一具同色的三层妆奁。
“嗯。”沈彻应了一声，“现在去找何诚恐怕来不及，不过凤凰台里有专门伺候人的小倌，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你找一个来。”
不过纪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实际上小倌虽然恶心了一点儿，但却比沈彻更为安全。那些贵夫人私底下的勾当纪澄也曾经听闻过。
“好。”纪澄灿烂一笑，她心底最大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挪开了。沈彻既然想到了以后她在西洲的事情，这就说明他是赞成并支持这桩亲事的，那ว事情就会顺ิ利很多。
不过纪澄也没多想，一觉睡到เ大天亮，心里想的东西少了，睡眠自然就好了。早起时遇到沈芫和沈荨，沈荨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昨日赏灯的事儿。
说起这个，弘哥儿可就好奇极了，他听丫头议论，男人会凫水不是新鲜ຒ事儿，可女人能凫水可就太新鲜了，尤其是北边的女人。
说不得纪澄还真有带孩子的天赋，其实她何尝溺过水，她那是天生的，在澡盆里时就爱扑腾，后来跟着她二哥出去玩儿，夏天的时候男ç孩子在水泡子里游着凉快，她看着眼馋，在旁边学着他们的动作比划，在澡盆子里练了几日，就胆大包天地去水泡子里练去了。开头的时候狠狠呛了好几口水，抱着死就死吧的心态，居然就被她折腾得凫了起来。
“纪姑娘。”微雨和纪澄是熟人了，老远见着就笑着寒暄起来。
纪澄道：“没什么เ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你同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呢？”这两人走在一起可有些不搭界。
“那要不然喝什么？”沈彻反问。
纪澄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山边那棵树和这鸟窝亭子之间系着一根绳索，这会儿一个ฐ装着酒菜的食盒就沿着那绳索正滑过来。
凌子云摸了摸脑袋，“纪伯父来找了我爹好几次，我爹有些不放心，我就跟他说我来京城找你问问。”
“你是知道的我的，只要你开口，我从来没有二话。就是我爹唠叨得紧，我又想正好可以进京来看看你，所以就来了。”凌子云大大咧咧地笑着道。
羽衣在沈彻右手边不远处，正拿着小刷子给将要烤的肉刷็料，霓裳则在亭子里暖酒。
因为沈荨在前，纪澄怕压着沈荨，落地时扭身往旁边一滚，摔得比沈荨更惨。霓裳和羽衣两个丫ฑ头赶紧来扶，纪澄爬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雪渣，连嘴里都是。
南桂站在门口眼睛连眨也不眨地就盯着四周的墙壁看，她习武出身，对那些寻常女子惯习的诗词书画都不感兴趣，也瞧不在眼里，今日却有些不同的感受。
纪澄盘腿坐在雪毯上，将墙角那白纸灯笼点亮，取了毛笔沾了墨汁，不过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枝苍劲的老梅树干来。
好在宫里有雪容玉光膏，倒也不用担心毁容的事情。
若真如王四娘所说，是纪澄去撞她，那ว跌下马的就绝不该是纪澄。这一点，楚镇对纪澄是极有信心的。当时王四娘那副冷若冰霜的高洁模样的确镇住了楚镇，毕竟楚镇太年轻了，可后来他就回过味来了。
纪澄眨巴眨巴๒眼睛，一时没能ม立即反应出沈彻这话是什么意思？带着那ว么点儿暧昧的调笑，却又似乎是在很正经地暗示她，很多话其实是不必通过南桂传递的，除非是晚上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再走密道？
沈彻点了点头，迈步往前走，纪澄慢了他半步一起前行，猎到的那ว只雪狐自然有等会儿就会跟上来的南桂收拾。
这话说得甜脆脆ะ的，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纪澄和王悦娘多亲近似的。今日在场的不仅有安和公主等公主ว娘娘，还有各王府的王妃娘娘并郡主、县主等，此外勋戚女眷都在，纪澄这下可算是在整个京师的贵女圈里都出名了。
偏偏建平帝就爱王悦娘身上这股子活泛劲儿，宫里头无论是王淑妃还是黄昭仪都有些老气沉沉的了，其他的也有那ว新鲜ຒ颜色的宫女，可要么是太胆小要么是太沉稳，都不如王悦娘热闹，闹得垂垂老矣的建平帝都觉得自己跟着年轻了。
南桂点了点头。
倒是榆钱儿少见多怪地咋呼。
沈彻的定力之ใ强连他师傅都觉得纳罕。而且他这个人简直是强得离谱而臻于极致了，别人若想远离那男女之诱惑，只会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沈彻不，从他第一次感觉的热流涌腹开始，他就时常出入青楼楚馆，逼着自己去看去想，其实这种事情，看多了想多了，想明白了也就那么个事儿。
这两年欲\ຒ望顿减，做人的趣味儿已经去了泰半，什么事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而且武功也停滞不前。这九转玄元功本就是天下第一矛盾之法，既要让你元盛，却又不许你倾泻，一旦元欲不起，元阳也就不济。这般功夫须得时时刻刻被烈火煎熬，又要将那煎熬化作内力消纳了去才算能成。
纪澄如今对沈彻是又恨又怕，见着他低眉顺目地唤了声“彻表哥”。
纪澄也不好对沈彻直说他脸上有唇印，怕戳得沈彻“羞愤”就不好了，所以就将自己随身带的小镜送到了沈彻跟前。
反而这位南郡王因为血缘远一点儿，不怎么惹建平帝ຓ猜忌，而建平帝怕别人说他忌惮宗室，刻薄宗室，就对南郡ຉ王这位堂兄颇加照顾来堵众人之口。
老太太并安和公主到的时候，南郡王妃亲自迎了出来，见着沈芫、沈荨时，更是一顿好夸。
沈彻先才的表情一直淡淡，直到此刻脸上才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阿澄，果然与我预ไ料的一般沉稳，是笃定了我会捂住三婶的丑事么เ？到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姑母的暗害自家侄女，却不知道做侄女的早就防范在先，将计就计地反算计于她了。”
一边是腥风血雨的内容，另一边却还有闲情逸致品茶，纪澄可没有沈彻这样的风度。
纪澄在一旁看着这对祖孙说话，心想老太太果然最偏疼沈彻，无怪乎养出这样个纨绔性子来。
纪澄走在前面，沈彻断后，彼此中间隔了许多丫ฑ头和仆妇，完全不存在避嫌的情况，只是纪澄有心同沈彻说话，生怕回了沈府这位神龙现首不现尾的二公子又不见了踪影。
“大难临ภ头各自飞。”郝仁哀叹一声，“三姑娘，你知道在晋地家中我还有个老父亲，他一直看不惯我头蒙拐骗，所以我想接他到京城享福他也不肯来，现在想起来他不来反而是好事儿。”
郝仁又是一声苦笑，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都到เ这个份儿上了还跟三姑娘耍心眼儿。其实三姑娘只要肯帮我，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
这日齐正从宫里值日回来，照例先到齐夫人屋里请安问好。
“阿正，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只是拖时间而已。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小华的亲事，不看着你们成家，我就是走也走得不安心。”齐夫人拉着齐正的手道。
“我没担心，王悦娘心里恨毒了大房，比起外人，人总是更容易憎恨身边的人，她和王淑妃迟早要对上的。你看着点儿，必要时帮一帮王淑妃，王悦娘这颗毒瘤，等皇上玩腻之后，能拔就拔吧。”
一句话就将楚得堵得哑口无言了，“她就算了，现在是娘娘了，你知道我家那位身体弱，这都好几年了还没怀上，我母妃急得不得了，催我纳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们家那位表妹……”
沈彻放下纪澄的脚，还体贴地替她将棉袜重新穿上，“我不信你没感觉到好处。”
纪澄收回脚，往后挪了挪身体，略带结巴地道：“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以前听说有些女子天生就是妖精，转吸男ç子的精血，我也以为是狐说怪谈，到今日亲身经历方才信了。”沈彻道。
纪澄瞪圆了眼睛，简直想呼沈彻一巴掌，他竟然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嘴脸？
直到沈彻笑出声，纪澄才直到她是被沈彻给涮了。
纪澄恨恨地道：“我要是妖精，能ม吸人精血，第一个ฐ就弄死你。”
沈彻笑得越发欢快，顺着纪澄贴过去，懒洋洋地靠在纪澄的懒โ人靠上张开双臂道：“好啊，来吧，我绝不反抗。有道是牡丹裙ำ下死，做鬼也风流。”
“无赖、流氓！”纪澄简直被沈彻气得头晕脑胀的，怎么能有这样无耻的男人？她反正是说不过沈彻，但总能躲远点儿是吧？
不过纪澄还没能做出起身的动作，就听沈彻道：“行了，不逗你了，谈正事儿吧。”沈彻起身将过滤好的水舀起，开始他例行的煮ุ茶。
“新茶要不了多久就要出来了，到เ时候我带你去采。”沈彻专注着手里的动作，似乎只是随意一提。
但是纪澄现在已经明白了，沈彻就没有白说的话，“不用，我是个粗人，对茶不讲究的。”
沈彻抬了抬眼皮，“皮肤挺细滑的，怎么能说自己是粗人呢？”
“沈彻！”纪澄已๐经咬牙切齿了，不过她也知道由着沈彻这样插科打诨下去，正事儿就不用说了。
纪澄得自己把握住谈话的节奏，她深吸了一口气，“甲字旅๓那边我想很快就会被反扑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庞骏雄顶ะ得住吗？能ม派人支援一下吗？”
“靖世军人手不够，庞骏雄要是顶不住，那也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甲字旅本身就需要锤炼，那些人本是山匪出身，你也不必心疼他们，优胜劣汰，能幸存下来的才是我们要的人。”沈彻道。
纪澄想想也是，如果大通货旅๓自己立不起来，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我父亲来信说袁郡守那边的事情进展不太顺利ำ，我是想尽快铺开大通货旅，扼住谭家和陈家的咽喉，逼袁郡ຉ守重新选择盟友。”纪澄道。
沈彻想了想道：“我可以给孙如龙那边加派一点儿人手，帮你尽快建立其他货旅，先盘活西域这条线。他是地头蛇，你可以多加利用。童襄身上有点儿功夫，今后你可以让他负责联络你和庞骏雄、孙如龙他们。西域那边若是有消เ息传回，会第一时间送到เ你手上。”
纪澄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骆驼和马匹都需要采买，骆驼还好说，马匹若是能向铁勒部ຖ购买就好了。”
沈彻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和薛延陀之间有交易，一千匹马应该可以拿到。”
纪澄看向沈彻，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前瞻性，几乎所有的点他都事先考虑到了。
纪澄又和沈彻商量了一些细节，只要沈彻不作怪的时候，和这个人聊天会让人感觉非常愉悦，而且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纪澄用心地听着沈彻给她提的建议，偶尔点点头，进而用笔快速地记下来。而沈彻也的确如他所说，会竭力帮助纪澄，只要是纪澄提出的要求，他基本都点头满足。
在喝了三杯清茶以后，沈彻用手盖住了纪澄的茶杯，阻止她给她自己动手斟茶。“好了，再喝你该睡不着了。”
密室里不知时辰，纪澄已经有些许困意，所以也不坚持，只是她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这会儿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很不错，所以纪澄决定冒险问道：“我不能让王四娘回到京师，彻表哥有法子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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