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和蓝ณ忘机,正在端立。
半晌,蓝忘机忽然道:“兄长。”
魏无羡并不意外,ไ小辈们则都听得呆了。
蓝景仪道:“你就没多花点时间仔细看看,看清容貌嘛ใ……说不定可以根据容貌特征,ไ比如痣或者胎记什么เ的去查她的身份呢。”
魏无羡道:“哎?你怎知不是自杀?说不定真是一气之ใ下自杀的,ไ只不过被人当做了意外。那ว可就更糟了。”
秦公子嘴硬道:“绝对不是自杀!一个人若是要自杀,他可以上吊可以服毒,ไ怎会选择去从山坡上滚下来这种自杀法子?死不死得成都说不准,ไ绝对不是自杀。”
深夜,魏无羡同蓝忘机照例在静室翻云覆雨一场后,一齐沉沉入睡。
这一次,蓝忘机却不在身边了。
薛洋无动于衷,摊主人继续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吃老子东西不给钱,你还敢砸摊?!老子……”
说完转个身,大摇大摆继续往前走。
沉闷的开场,沉闷的过程,沉闷的散席,魏无羡被迫沉闷了将近一个时辰,既无美味佳肴,亦无歌舞助兴,憋得浑身仿佛长了半年的跳蚤。偏偏结束之后蓝启仁还严厉地叫走了蓝曦臣和蓝忘机,看样子是又要训话了,而且是一训训俩。
“先生”是姑苏蓝氏所有子弟和门生对蓝启仁的统一尊称,提到“先生”二字,只指他一人。魏无羡得意道:“没事我早知道了,你们家先生防火防盗防魏婴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们看他防住了吗?大概ฐ是觉得自家种的大好白菜被猪拱了,火气大一点也在所难免,哈哈哈哈……”
蓝忘机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板着脸重复道:“你在外边等我。”
草地里安静地团着一百多团胖雪球,粉红的三瓣嘴一撮一撮,偶尔抖抖长长的耳朵,耳朵透出粉色。小苹果则昂着头挤到เ它们中ณ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看到了一棵树。
几名修士登时色变。
魏无羡盯了他一阵,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为自己的兄长报仇,处心积虑地策划了一系列事件,听起来无可厚非,至少没有明显的可谴责之处。纵使在这过程中,把旁人当做棋子,视其他家族小辈们的性命如无物,可毕竟最后都有惊无险,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好像被一根糖丝小针ฤ刺了一下,蓝忘机指底的琴音泛起一缕微不可查的波澜,瞬息平静。魏无羡有点得意地回过头,在聂明玦面前,拍了拍棺材口。
聂明玦立即止住附身之ใ势,和其他人一样,猛地回头。只见苏涉แ背着半昏半醒的金光瑶,一手托着他的腿,一手持着地上捡来的一把剑,剑身见血。而聂怀桑躺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腿痛得打滚。见状,蓝曦臣挥剑出鞘,剑柄朝前,重重击在苏涉持剑的手上。
这间庙内,有三个人都对着聂明玦的尸体叫了大哥,可三个人的语气截然不同。金光瑶满脸都是灭顶的恐惧,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眨眼间,他便闪到金凌身前,托住了一样东西。而金光瑶感觉手臂一轻,微微一怔,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不见了。
蓝忘机缓缓点头。
若不是温宁还没找到这儿来,魏无羡此时必定已瞪向了他。
金光瑶道:“怎么เ回事?我应当说过,不要伤人。”
苏涉忙道:“是。”这便把他方才乱丢â的人提起,放到一旁的蒲团之ใ上。蓝曦臣一直紧盯着这人,此时他被放到自己้身边,拨开这人脸上的乱发一看,这个吓晕过去的,果然是聂怀桑。应当是在莲花坞调养完毕、折返清河的途中,被苏涉拦下抓来的。
魏无羡点头道:“金宗主客气。”
金光瑶道:“你好啊,阿凌。”
两人沉默着坐了半晌,率先动作起来的,是蓝忘机。
蓝忘机坐在木榻边缘,披了件外袍,右手抹了抹自己的额头,过了一阵,才低声道:“……嗯。”
可这些事都是魏无羡十二三岁的时候做的啊!
他把两只母鸡都扔给老板娘,说是在路上捡到的,上了楼,关了门,转过身。方才在外边,夜色暗淡瞧不仔细,可到เ了屋里,就着灯光一看,只见蓝忘机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都沾着鸡毛、碎叶、粉白的墙灰,实在是有失仪表。魏无羡边帮他拍打,边笑道:“这么脏!”
之所以衣行老板和客栈老板两家所见到เ的残魂幻象不同,与他们自身有关。听转述,那衣行老板一家似乎胆小温顺ิ,客栈老板不知如何,但他请的伙计确是戾气重、火气大。活人的精气神也会影响这些东西,有时你平和,它们便闹一闹玩一玩儿,吓吓人便算。可若是来人攻击性很强,整个ฐ人都不友好,它们也会表现得很不友好。所以前一家是看到เ活春宫、听到เ琴声,这一家却是满地翻滚的焦尸。怨不得残魂也会区别对待了。
蓝ณ忘机缓缓地道:“那封信。来的古怪,写的高明。”
非厉鬼恶煞ย等严重事态不出,这几乎是较大的世家们不成文的规定了。只有一个人,从来不理会这些。
魏无羡这才把目光从蓝ณ忘机的侧脸上收回,一怔,道:“莲花坞恐怖?莲花坞怎么会恐怖?你去过?”
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想入非非,一厢情愿,自信过头。
这话题转得很生硬,蓝忘机却配合地接了,道:“你想去哪。”
他低低的声音在魏无羡耳朵里嗡嗡作响,震荡不止,魏无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道:“怎么เ了?”
这次不是装的了。
魏无羡道:“这写信之人人力财力物力都不缺,搜查证据,寻找人证,到处送信还附赠一批名贵的药材,绝对来头不小。不过,义士?这可未定。这封信,他给秦愫也送了一份,直接导致了秦愫金麟台自杀。如果真的只是想披露金光瑶的真实面目,为什么不一开始送往各个世家?”
“当初我还羡慕她呢,心说真是命,出身好,嫁的也好,金麟台的不二女主ว人,丈夫一心一意,谁知道,啧啧。”
蓝启仁越发火大,蓝忘机摇了摇头,又站到魏无羡身前。聂怀桑在另一艘船上一边吃枣子一边笑,对身旁护卫道:“当年在云深不知处求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这么多年,老……蓝老先生对魏无羡还是这么深恶痛绝。嘿嘿。”
蓝忘机点头道:“多谢叔父。”
这话倒是问对了。现在每个人都巴不得立刻插上翅膀踩着剑飞回自己家里去。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留着等魏无羡和蓝ณ忘机回来?
“我一成……”
一听这声音,众人皆心想:“又是他!”
聂怀桑又乱猜道:“那是都吸入了山中雾气?”
他只是随口说说,本以为蓝忘机最多“嗯”的认真听着,谁知他非但听得认真,而且还发问:“如何选料为对,如何方能入味。”
魏无羡终于觉察了什么,奇道:“含光君,你不是想给我做莲藕排骨汤吧?刚才你是去观摩过程了吗?”
蓝忘机尚未答话,他已经开嘲了:“哈哈含光君,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们家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派,还有从小吃那ว种玩意儿养大的口味,你做出来的东西,肯定看都不能看。”
蓝ณ忘机又喝了一口汤,不置可否。魏无羡正等着他接茬儿呢,谁知他竟是稳如泰山,迟迟不接,终于等不及了。
他觍着脸道:“蓝湛,你刚才是不是真要给我做饭吃的意思啊?”
蓝忘机竟是很沉得住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魏无羡有点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角上,道:“你嗯一声啊。”
蓝ณ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所以到底是不是?好蓝湛,我刚才说的都是逗你玩儿的,你真要给我做饭,哪怕是把锅底烧穿了只剩个坑,我也敢把锅子吃了给你看。”
“……”
蓝忘机道:“不至于。”
魏无羡简直就差跳到他身上求了:“所以你还做不做?做啊,做啊,含光君,我吃!”
蓝忘机不动声色扶稳了他的腰,道:“仪态。”
魏无羡警告道:“二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蓝忘机给他缠得终于稳不下去了,握住他的手道:“已๐经做过了。”
“啊?”魏无羡一怔,“已经做过了?什么时候?做的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蓝忘机道:“家宴。”
“……”魏无羡道:“那ว天晚上,我以为你是从彩衣镇那家湘菜馆里买的那一桌,是你亲手做的?”
蓝ณ忘机道:“嗯。”
魏无羡震惊了。
他道:“那是你做的?云深不知处有厨房这种东西?”
“……自然有。”
“你洗菜切菜?你放油下锅?你配佐料?”
“嗯。”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