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致笑笑地点了头,先给皇后行礼ึ,然后和两位问安,说道:“岑御女和宋采女来真是早,可见都是有心人。”
宋采女一直坐在岑淑媛身后,唯唯诺诺的样子,郁致心里笑,这宋捷仪原来是只纸老虎啊!她望着宋采女说道:“宋采女平日里最是能ม说会道的,今日怎么见了皇后娘娘如此安静?”
本来想给婉贞梳个发髻高扬的凌云髻,心思这样才好脱颖而出,只是郁致手笨,只听采枝在一边叫唤,这里落下头发了,那里歪掉了,便赌气坐在床上让采枝打理罢了。在家里,都是如熙帮忙梳发髻的,也不知道爹爹,文睿姐和如熙现在好不好,有没有牵挂自己。
郁致刚想劝说,梓嫣面色坚决的说:“致姐姐不用为我费神了,我主意已决。”
倪尚功不为所动,冷冷道:“这规矩礼ึ数、纲常法纪可是先皇订下的。敢问房司言,我们是遵循祖宗礼法,还是听你房司言的一人之词!”
说话这就要抬了人走,房司言快步走到郁致身前挡住她,冲倪尚功和杜司记冷笑道:“就凭你们二人,也想从我这把人带走!”
“臣妾谢皇上谬赞。”秦昭仪盈盈一笑,道:“近日,臣妾见皇上为朝政苦闷,就想着钻研前朝的舞蹈,只愿博皇上一笑。”
秦昭仪拉着路才人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一一摊开给李雍看,道:“妹妹最近为了这支曲子苦练,手指都是鲜红的。”李雍一见,果然指尖泛红,不禁心生怜意。秦昭仪笑着说:“那皇上不赏妹妹些什么เ玩意。”
众人的目光全部ຖ朝韦贤妃来,她早ຉ就知道会如此,刚想开口争辩,太阳突然一阵剧痛。韦贤妃咬着牙,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压着太阳,慢慢调息呼吸。
“什么?”秦昭仪心里一急,没压住心里的惊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ม!秦昭仪一起身道:“石太医你可瞧仔细了,事关重大!”
郁致急忙道:“难道没回殿中的掌大人?”
她一路走,一路想着入以来碗贞的模样。碗贞生的绝美,但从来不拿腔作调的,相反,每每进食、分衣服物件,她总是谦让了三位姐姐,最后拿人家不要的。这样的好姑娘,不能就这样折在这承香殿!郁致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救她!
宋学士欣喜地望着手中ณ的一幅字,动容道:“好字!这真真可见,字的好坏,重不在技巧,而在乎神韵。”
郁致落落大方地答道:“学生郁致,祖籍苏州。”
郁致点点头,道:“自当如此。”碗贞也微微点点头,梓嫣依旧ງ冷冷的。
云舒笑着回道:“哪里有那么大名气,都是坊间夸大其词罢了。那ว妹妹家中是?”
“公子,且慢!”谁知这公子听到这话,不怒反喜,眼睛一亮,一收折扇,拦住她的去路,邀请她登船同游太湖,讨论学理。瞧着他认真的神情认真,郁致心想,难得,这位公子倒也不似一般书生迂腐不堪,不顾身边如熙ກ的劝说,把心一横,点头道:“在下石竹居士。”
两人谈天说地,聊古说今,郁致发现,这李仁义知识渊博,远超乎她想象!尤其是对各个地域的文化有极深入的了解。他面貌不凡,气度卓群,各种书籍涉猎颇深,想必身份一定不一般。
漫步至庭院,两人便坐在一侧的石凳上说话。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凤求凰这一段,的确是佳话。”李雍顿了顿,又问道:“但后来司马相如变心,卓文君用一首白头吟2๐才劝得丈夫丢â下了纳妾的念头。致儿是否想效仿卓文君,不准郎君有他想?”
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这是所有世间女子所追求情爱罢。她心中微微叹息,这个梦,那么เ美,那么诱人。可要真写成这个美梦,需要凝聚多少血泪才能书成?我只是个平凡女子,不求天上浩é然明月,只求短暂却明媚的烛光。
“千金易得,痴心难求。臣妾不求郎君对我从一而终,但求情深意重。”
只听得李雍一声长叹:“朕又何尝不是呢。”
郁致错愕道:“皇上有皇后娘娘蕙质兰心,又有佳丽ษ无数,为何有此感叹。”
李雍背手起身,望着枝丫上的一轮弯月,缓缓说道:“就算佳丽ษ三千又如何。朕宁愿得一知己,心系一人,这才可以在这繁冗的千斤重担中,找到一丝安慰。”
望着他面带愁丝的神情,郁致这才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不仅是皇上,还是一个寻知心人而不得的失意人。想不到他贵为皇上,居然也无一知己,看到他在宽大的皇袍中ณ清瘦的身躯,在秋风中显得竟有些苍凉了。
两人沉默半晌,李雍转过身来,微笑道:“朕不该说这些事来烦你,倒是还没问你,怎么有勇气将那ว莺莺传带入中?难道你不知道那是吗?”
“因为知道,所以才带呢!”见他面上泛起愕然之色,郁๗致浅浅一笑:“只有这样,我才能ม时时刻刻让自己记住那ว童稚、鲁莽却无悔的岁月。有了这些书的陪伴,我才真的觉得,这冷冰冰的大明也可以是一个ฐ活生生的世界。”
李雍喃喃道:“活生生的世界,是啊,朕早ຉ就忘了,活生生的世界ศ是什么样了。”说罢,他又饶有兴致地坐下,问道:“这么说,你还有不止一本?还有哪些,可否借给朕看看,也让朕了解了解外面的人情事物。”
想去书柜中还有些“幸存”品,郁๗致吩咐采枝将书柜中收着的李娃传拿来,交与皇上,说道:“这书上次被房司言搜出来,本以为是保不住的,结果万幸得皇上相救。这书就当是谢礼。”
接过来略翻看了几页ษ,不觉语言优美,立意颇新า,李雍欣喜道:“这文采也是不一般的,虽然写的是青楼女子,想必也是寻常的故事,朕可要谢你了!”说罢,将书交给崔承修收着,又问:“那外的女子,可都真如崔莺莺一般大胆?”
我只愿这书能ม成这活生生的世界ศ!可惜,崔莺莺一般的女子,毕竟是千万弱水中的一瓢罢了。她淡淡地说:“皇上说笑了,崔莺莺的对于爱情的执着和勇气,岂是一般女子能有的。”说罢,也略摇摇头说:“若是外女子皆如此般,此书也不会成为了。”
李雍也惋惜了几句,又说道:“大唐领土边幅辽阔,受到西域各国文化的影响,女子早就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女弱女了。早有平阳公主3自立‘娘子军’七万人,不仅谋略过人,更能驰骋沙场,为大唐立国立下汗马功劳;近有杨素家婢女红拂女夜奔李靖将军传为百年佳话。朕欣赏的女子,不是家中一位恭顺的侍从,而是一位有学识、有胆识、更有高洁之气的人生知己。”
说完,李雍望着郁致微红的双颊道:“致儿,朕生平第一次遇到的知己้,就是你。”
瞧着她并没有抗拒的意思,李雍伸手过来想握她的手。她双手轻轻一缩,柔声道:“皇上,这手炉初时着,是烫些,只要慢慢体味,自会余温绵绵。”
李雍知道她并非平常女子,不可强求,便微笑着将手缩回来,望着她的眼睛道:“致儿,朕尊重你,心疼你。”
郁致迎着李雍的目光,道:“臣妾也敬重皇上,可臣妾宁愿冒险,用些许时间换取我们今后的夫妻情分,也不要仓促行礼ึ,只为了行君臣之仪。等臣妾唤皇上‘李郎’时,臣妾自然会请皇上去赏内室的那ว盆君子兰。”
李雍笑了笑,拍拍腿上的袍衫说道:“致儿,你没有让朕失望。等着朕,朕也绝不会让你失望。”说罢,回头吩咐崔承修去准备龙辇。
两人一路步行到殿门口,郁致袖中ณ还揣着那ว袖炉呢。她唤住皇上,道:“皇上,这玉石手炉……”
李雍轻轻将手炉赛回她袖中,却并不碰到她纤纤玉手,道:“天气要冷了,这大明十天里八天都是冷的,你比朕更需要它。”说罢,摆摆手转身离去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半响,才转头徐徐回去。
玉石手炉暖和的温度缓缓传到她冰凉的手掌,这丝丝暖意如小溪般涓๑涓流淌直至她的心田。如此温温的热度,好似他那温柔的眸子,不强势,不威严å。但就是这样的温度,才一点一点,透过她倔强的心,清高的傲骨,融化她的心扉。
1司马贞唐代史记索隐收录司马相如琴歌
2๐卓文君汉白头吟最出名的两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3唐朝的平阳公主,是唐高祖李渊和窦皇后的女儿。李渊从太原起兵后,平阳公主率领娘子军为李唐东征西讨,威แ震天下。平阳公主去世时,唐高祖以军礼将其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