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孙用和有过耳不忘的记忆力,特别是对敏感的诗词,听一遍就记住了,捻着胡须慢悠悠念道:
但得众生皆得饱,
“背什么?”
小姑娘听的目瞪口呆,满是疑惑地瞧瞧他,又望望旁边的碧巧,结结巴巴道:“他,他怎么เ?”
孙永泽很想知道自己穿越来到了哪里,这几个人看来最好对付的是那个ฐ一直跪在床边竖着双丫ฑ髻的小姑娘,便对那妇人道:“我想吃你做的!”
妇人见他要哭的样子,忙附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道:“我的儿,别担心,两位伯伯说了,你的病已经完好了,很快就能恢复自如的,娘去给你熬粥,很快的啊。”
便在这时,负责通知的老师从门里探出头来:“叶知秋!叶知秋来了没有?”
这些都是国内知名的中医学老教授,是叶知秋学习的偶像,他恭恭敬敬鞠了个躬:“教授好!”
“是!”孙兆忙道:“父亲打算怎么办?”
“这奏折是皇后转呈给我的,说皇帝对三位皇子之死表面上不说,心里也是很有芥蒂的。皇后娘娘多方劝解,皇帝ຓ这才没有准奏,不过,看样子高保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让我们要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所以把奏折转给我看。”
孙奇道:“多亏有皇后娘娘,要不然这件事到เ了我们还蒙在鼓里。”
孙兆道:“是啊,多亏当年父亲替皇后治好了病,得到皇后的赏识,今日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孙用和再次长叹,话语有些凄凉:“能否遇难成祥,此刻๑还言之过早ຉ,皇后说了,这一次,高保衡似乎ๆ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ใ势,不仅上奏弹劾,还撺掇其他同僚一起上奏弹劾于我,又着人四处说我的坏话,营造声势,皇后提醒我,这一次要格外小心才行!”
孙奇道:“嘴巴๒长在他身上,对这种卑鄙小人,如何防范?”
“我告诉你们这些,就是让你们在给皇族国亲还有大臣们诊病时,多留一些心眼,不要有什么把柄给他拿住,否则ท到时候只怕皇后也没办法维护我们的。”
孙奇和孙兆急忙躬身答应。
孙奇想了想,道:“父亲,范仲淹范大人调任青州,本来是即刻便要赴任的,只是身体陈年旧ງ疾一直未能得到เ妥善医治,我劝他奏请皇帝,缓些时日,好生医治,待身体大好再去赴任,但范大人执意不肯,不日便要启程赴任,他的病,一时半刻是治不好的,我担心”
孙用和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范大人平生志愿,他若在惜身体而搁下公务,他就不是范仲淹了!”
孙兆也道:“是啊,范大人的病,父亲和大哥我们都反复诊治过,积劳成疾,盘根错节,要想治好,的确不是一日之功啊。偏生他又以天下为己任,不能ม好生歇息下来医治,要想治好,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孙奇犹豫片刻๑,才道:“范大人为人正直,得罪了不少人,我听说,这高保衡对范大人平素也颇有微词,特别是对范大人的新政,说成是祸ຖ国殃民,新า政被废后,他更是拍手称快,只不过,他这样是否阴险,只怕会用这件事整我们。”
孙兆道:“他能怎样?”
“前些日子我给范大人详细诊查,见他病体沉重,只怕时日无多,我担心一旦范大人病逝,会不会又给这高保衡一个弹劾借口,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啊?”
孙兆大吃一惊,摸摸胡子,道:“他不是对范大人很不满吗?”
“不满归不满,能ม利用的事情,他是不会放过的,正好可以用这件事对咱们落井下石!”
孙兆频频点头,苦着脸道:“是啊,范大人的病一直主要是父亲负责医治的,这个满朝皆知,一旦范大人病故,只怕这姓高的又要找麻烦,咱们得未雨绸缪啊。”
“未雨绸缪?”孙用和望着孙兆,“怎么个ฐ未雨绸缪法?”
孙兆想了想,道:“转托别医如何?反正现在范大人只是病体沉重,若旁人接手医治,便可金蝉脱壳”
“哼!好一个金蝉脱壳!”孙用和重重地在桌上一拍,怒气上冲,指着孙兆骂道:“明哲保身,这就是你身为太医的做人原则?到เ也是,你给皇亲国戚看病看多了,不谋进先谋退,治不好没关系,只要治不死是吧?眼看着要惹麻烦的病,就推说不会治,是吧?你还是进士出身,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怎么成了一个ฐ见死不救,独善其身的势利之ใ人!”
孙兆吓得起身撩衣袍跪倒在地,脱下幞头,额头杵地,悲声道:“父亲息怒!儿子说错了!儿子并无此心啊。”
“你无此心,如何说出这等金蝉脱壳话语来?”
“儿子只是担忧父亲啊,想那姓高的没事还找事,若是把事端塞在他手心里,他还不把父亲往死里整啊?范大人虽然三次被贬,但是始终是皇帝敬重之ใ人,皇帝只是碍于朝中ณ众臣反对,这才罢新政,贬了范大人,但对范大人一直是敬重有加的,若听信那ว姓高的谗言,污蔑父亲胡乱用医,治死范大人,那时候,大祸将至啊!”
孙用和冷笑:“你不是说为父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吗?”
“趋利ำ避害,人之ใ常情啊。”
“行了!当初范大人把孙女托付我们医治,你就曾经劝阻过我,说范大人正在朝廷争斗ç的风口浪尖,不宜参与,免得殃及池鱼,现在你又旧话重提,也是一脉相承,这是你天性使然,我也不来怪你,你要是害怕,尽可搬出孙家,与为父断绝关系,免得殃及到你!”
孙兆磕头如捣蒜一般:“父亲息怒,儿子知错,儿子再不提这等话语。”
孙用和听他认错,脸色放缓,叹了口气,道:“行了,为父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也难为你了,起来说话。”
孙兆又磕了几个ฐ头,这才爬起来,坐下。
孙用和道:“早ຉ在你们跟我学医之初,我就曾告诉过你们,医者父母心,医者眼中只有病患,对待病患就要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要有一颗仁爱之心。对于范大人的新政,我们不作评判,对范大人的病,我们却是要用心诊治的,即使我们医术有限,无法救得他的性命,但也应当尽心竭力,而不能因为担心被人说长道短甚至加以利用惹来祸端而罢手不治!”
孙奇和孙兆连声称是。
孙用和又道:“我先前所说,让你们诊病时小心不要让人抓到เ把柄,不是说不要给可能惹麻烦的人治病,不是让你们明哲保身,而是让你们要用心诊治,审慎辩证,准确用方,而不要敷衍了事,误入药证,落人把柄。”
二人又连声称是,说:“谨记父亲教诲!”
孙用和接着说道:“孙奇这方แ面做得不错,我担心的就是孙兆你,你的医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为人处世的性格让人不能ม放心,该用猛药时,你可能会因为顾及其他而不敢用,该用和缓之药时,你也可能会因为急功近利而妄用猛药,这种教训以前是有的,你要摆开名利ำ,专心医术,不要顾及治病以外的事情,这样才能准确辩证,准确用方。要不然,还会重蹈覆辙!”
孙兆额头冷汗淋漓,急忙起身长揖一礼:“儿子谨记父亲教诲。以平常心对待每一个病人。”
“嗯,这样才好。”孙用和缓缓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奏折,道:“我当年也只不过是民间郎中ณ罢了,只是因为ฦ机缘巧ู合,替当今皇后治病,这才得到皇帝和皇后宠信,身居高位,如果有朝一日皇帝ຓ不信我了,我也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已经是土埋到脖ๆ子的人了,苟延残喘而已,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对我又有合用?正如孙兆所说,咱们凡是都要有一颗平常心,荣华富贵,不用太过在意的。”
孙奇和孙兆听父亲说得有些凄凉,也都是心中ณ黯然。
孙用和顿了半晌,又长叹一声,道:“怕只怕,这一次,想哪里来回哪里去,也是一种奢望了。唉!以往弹劾我的奏折,皇后娘娘从来没有转给我过,甚至都不曾提到,便暗中处理了,只是这一次,转交于我,还慎加叮嘱,可见这件事已经非常严重!若是这件事不能善罢,那就算是给范仲淹范大人治病有错,只不过是给咱们雪上加霜而已,单单是三位皇子的错,一旦ຆ定为‘不如本方’,便足够让咱们家死无葬身之ใ地了!”
这几句话说得很轻,却如一个炸雷,孙奇和孙兆都是面如死灰,半晌作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