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的案桌后面并排摆着两把椅子,在堂外院子里众多百姓的翘首期盼下,郑文和李云天一前一后从后堂出来,两ä人恭让了一番๘后落座。
“草民冯老大见过两位大人。”冯老大很快就被衙役带了上来,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好,本官倒要听听你有何说法。”李云天迟疑了一下,起身从大堂上走下,俯身凑到了冯老大面前。
“大人,草民愿以脑袋担保。”冯老大闻言一咬牙,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下愚钝,请大人明示ิ。”杨云贵再度向李云天一拱手,眼神有些闪烁,暗自猜测着李云天的意图。
“你明知那两张状子无法翻案,为何还要给刘波和冯老大写状子?这岂不是逼着本官打他们板子,使得本官落下一个坏名声!”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神情严峻地说道,“难不成你是为了那点儿润笔?”
“张公,你意下如何?”李云天沉吟了一下,看向了张有财,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他现在有些好奇的是,张有德和张有财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干掉魏坤。
二十几艘船只相继靠岸,水匪们在码头上聚集,有两百多人的样子,一个个手里拎着宝剑等兵器,簇拥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络腮胡子大汉向陈家仓库的方แ向奔去。
仓库一侧数百米远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赵华率领着巡ำ检司的军士鸦雀无声地埋伏在那ว里。
大明的军队实行卫所制,军户都是世袭制的,生活特别ี清苦,一旦嫁给军户那就代表着一生都要受苦,对这两名在陈家过惯了安逸日子的丫环来说是一个非常严å重的惩罚。
“贤婿,我刚才收到消息,今天晚上王三那ว伙水匪准备偷袭白水镇。”不久后,正当李云天和陈凝凝在书房里谈笑,陈伯昭快步走了进来焦急地向他说道。
李云天早就看出她要问这件事情,笑了笑后解释道,“根据大明的刑律,若想翻案必须要有确凿证据,可两次的状子皆平淡无奇,没有丝毫可取之处,此人既ຂ然身为ฦ讼师,自然应该知道凭借状子上的内容无法为那ว些人翻案,可他还是写了,这无疑就是滥颂牟利,理应受到เ责罚。
如此看来,那个写状子的讼师被抓进牢里也并不冤。
“贤婿,你有张有德与王三勾结的证据?”等上茶的侍女退下,陈伯昭关了房门,神情兴奋地望着他。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王三虽然和张有德有染,但都是通过中ณ间人来联系,根本就不可能ม对付得了老奸巨滑的张有德。
让她有些闹心的是家里的两条狗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十有八九被人抓走吃了,心中诅咒了偷狗贼后让下人重新买了两条,这是王三特意嘱咐过的事情。
虽然李云天有很多话想问王三,但他不知道对于王三这种悍匪不能操之过急,要先耗着他,从精神上给他施ๅ加压力。
为了洗刷这些天来的耻辱,陈伯昭让人把李云天逢凶化吉的事情在白水镇是大肆宣扬,憋了这么多天他总算能扬眉吐气。
得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后,张有财等乡绅商贾是大吃了一惊,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清楚李云天原来有着如此深厚的后台,白水镇如此大的事情竟然就这么波澜不惊地揭了过去,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王三等水匪的身上。
啪,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就响起了一个脆响,随即传来赵华的低吼,“混蛋,县尊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乱叫的!”
为了使得赵华安心做事,李云天于是把上次纳妾时收受的那两千多两礼金交给了赵华,这样一来的话,赵华至少能按照他的要求经营两ä年。
“湖口县?”圆脸老者沉吟了一下,问道,“可是前段时间闹水匪的地方แ?”
杨大人微微一笑,没有答话,继续翻看着桌案上的奏章。
“大老爷,妾身来告诉你,巡ำ检司军士一个月只能领ๆ到半袋粗粮,连养活自己都难,更别说养家糊口了,而战死后家人只能领到一袋粗粮。敢问大人,这种情形下如何能使得军士们尽力剿匪?”
“大老爷,人非圣贤,如果连家人都养活不起,何谈为国效力?”马翠兰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笑容显得无比苦涩。
由于时间紧迫,两人随后商量起了对策,烧毁的房屋和仓库里损失的物资都好说,可以花点钱解决,关键是那些被水匪杀了的人,要做好他们亲属的安抚,免得泄露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昏睡”了一夜的李云天悠悠然醒了过来,守在屋子里的张有财和陈伯昭连忙来到床边等候他的吩咐。
在陈伯昭看来,以李云天的身份和潜力,陈凝凝给他当妾室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只要陈凝凝能抓住李云天的心,那么照ั样在李家有地位,陈家以后在官场上也有了依仗。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李云天能ม看穿陈伯昭的诡计的话,那ว么也不至于被他耍得团团转了。
“是否诬告,本官自有定论。”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瞅了一眼面前的状子,看向了跪在那里的几个张家家仆,“谁是张五?”
“大老爷明察,小人向来遵纪守法,不要说打人了,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张五向李云天磕了一个头,高声狡辩。
于谦会试第一,殿试通常不过是走个ฐ过场而已,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会被永乐่帝点为状元。
由于明朝有“大学士皆出翰林”这一不成文的规定,所以于谦自始至终也没有当上大学士,可谓是其人生中的一大遗憾ย。
在李云天的印象里,赵朗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湖口县,而是想以湖口县为跳板到九江府府衙里任职,故而时常往九江城里跑,与王宇一样对县衙的事务不感兴趣,。
虽然典史只不过是一个未入流的小官,但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难得的造化,足以光宗耀祖,要知道胥吏要想成为官非常不容易,首先至少要有九年的优异政绩,而且还要等到有官位出缺。
就在李云天心急如焚的时候,眼前忽然传来了一丝光亮,接着缓缓睁开了双目,由于受到刚ธ才事情的刺激他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忠君报国”的条幅时,他猛然想起自己在什么เ地方แ了,这个ฐ房间是他在湖口县县衙后宅的卧房,而墙上的那幅字是他来湖口县后写的,以示自勉。
“接!如果冯老大所言为实,那么咱们就要清除掉这些祸害,不仅还百姓一方平安,也是咱们的一大政绩。”李云天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低声说道。
听到“政绩”两ä个字,郑文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李云天说得没错,这件案子足够大,能牵连不少人,虽说他有失察之责但最终还是查清了此案,还了冯田一个公道,如此算起来确实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功。
“那ว就接了。”思索一番后,郑文点了点头,心中ณ拿定了主意。
随后,他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齐德贵,不动声色地问道,“齐德贵,齐祥辰的娘和奶娘现在何处?”
李云天闻言,心中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郑文的脑子还转得挺快,顷刻之间就想到了坐实这件案子的办法。
“她们与小民的家人在一起,不知大人找她们何事?”齐德贵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一群齐家的人,不无狐疑地问道。
“把她们带上来。”郑文没有回答,而是沉声吩咐一旁้的衙役。
不仅如此,郑文还把来到现场的几个德高望重的乡老请了过来当见证人,这样一来案子就会被做得实实的。
此时此刻他不由á得希望冯老大的状子是真的,能ม办理如此一件大案,对他来说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比平常那些毛蒜皮的小案子强上千百倍。
至于齐家的反应?哼,有这么大的把柄捏在他的手里,齐家还不任由他搓圆捏扁。
现在他不由得庆幸与李云天联合办案,没有了府衙的插手,有些什么事情他也好从中斡旋,等府衙的人下来查问的时候他和李云天早已๐经把案子给办好了。
“你们好好想一下,齐祥辰的身上有什么เ特殊的地方,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或者少了什么เ东西,尽量写得翔实!”在那几个乡老的见证下,郑文沉声向齐德贵和她的妻子以及齐祥辰的奶娘说道。
他们三个ฐ是与齐祥辰最亲的人,对齐祥辰身上的特征是一清二楚,只要把他们的口供给拿了,那么等下齐家的人就别想抵赖和狡辩。
齐德贵与妻子面面相觑,不清楚郑文的意思,不过既然郑文让他们那么做,那么三人就在那里绞尽脑แ汁地想着,半晌也没有想起来齐祥辰的身上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或者少了的东西。
见三人实在想不起来,郑文就让齐德贵把齐祥辰身上没有异常之处的事情写在了纸上,他们三人和那ว几名作为见证人的乡老都在上面签字画押。
“来人,开棺!”拿到เ了齐德贵三人的口供,郑文看了一遍递给了李云天,等李云天看完后,他沉声向守在棺材前的仵作说道。
自古以来,开棺验尸的事情历来都是仵作在干,常人干不来,也不敢干。
“大人,里面除了一具尸骨外并无其他物品。”那名仵作随后在两ä名徒弟的帮助下掀开了棺材盖,里面有一具尸骨,他仔细翻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金玉侍女像,于是向郑文喊道。
“老天有眼,还了我们齐家一个公道!”齐德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仰天长叹了一声,折腾了半天终于真相大白,接着他一指冯老大,咬牙切齿地说道,“恶贼,你还有何话说?”
周围的百姓顿ู时骚动了起来,嗡嗡地议论起来,都在为ฦ齐家感到不平,凭白无故要遭受这样的羞辱。
“仵作,你仔仔细细查看那具尸骨,把它的特征报给本官!”郑文没有理会周围的情形,而是盯着仵作沉声说道。
齐德贵闻言怔了一下,随后神情愕然地望向了郑文,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没有找到金玉侍女像不是应该结案了,为什么เ还要查看尸骨?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可笑齐德贵还不明白,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