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姐脸色一变,无语地叹了口气。
如果张瑄铁了心不肯与杨国忠同流合污,恐怕……她的劝也是无济于事的。
“君不克不及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ใ袍。”这是李白的诗作,千古传唱,在这个时代,更是家喻户晓。
哥舒翰的密报进京,让杨国忠很是恼火,就地就摔碎了一个价格不菲的玉质茶盏。
高力士有些怜悯地扫了垂首默然不语的张瑄一眼,觉得惋惜了。
李隆基眼前一亮,马上就来了精神,但面子上却是一怔,旋即微笑道,“汝却是没必要过分谦卑。汝之才学、心性、品德,有口皆碑,朕亦觉颇能ม胜任。况且有杨相在旁้提携指点……”
崔焕作为长兄,此刻对张瑄如此礼遇,张宁无奈,也只好跟着站起身来,只是与崔焕不合的是,他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张瑄呵呵笑着,先躬身向张九鸣、张九皋和柳氏施ๅ礼问安,然后才向张焕、张宁拱手道,“见过两位兄长。”
宴会结束,杨贵妃就带着一干太监宫女退出霖德殿回了她的寝宫,估计也就是在路上,就派张德福半路绕回来传张瑄去寝宫见她。
杨贵妃的寝宫。
杨国忠深深打量着张瑄,心道这即是张九龄的儿子——胆大包天痛斥ม李林甫的张瑄了?这厮却是生的清秀,难怪会这么讨三姐儿喜欢。
安庆绪刚来长安不久,张瑄的名头只是略有所闻。只是刚才听舞女唱了一曲《太真仙子赋》,知道眼前这少年郎即是这赋的作者,才有些惊讶。
“殿下,阿斯那将军,第一,所谓事实胜于雄辩,阿布思的奏内外得再冠冕堂皇,他之所部已经叛离了大唐,当前,唯有立即起兵杀回纥西部首领古不思,夺其牛羊马匹和一干辎重,速速率军回返大唐,用实际行动证明归唐的决心。”
阿布思刚刚跟回纥西部首领古不思告竣协议,正准备归于古不思帐下,在回纥求得一块土地苟延残喘。可张瑄却提出要阿布思杀古不思……难度之大姑且非论,如果杀了古不思,就直接成为回纥的死敌,如果大唐再不容,阿布思一部就完全走上了绝路。
张力赶紧仓促跟上。
……
百多贯钱多也多,不多也不多。张家虽然日渐没落,但区区百贯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柳氏也好,兄长张焕也罢,恐怕很难同意这样做。
虢国夫人杨三姐正在家里守着自己的儿子无聊消遣,裴徽伏案认真看书,她则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逗引着玩。
以他的性情,还出什么钱赎什么เ身,直接带了李苏苏强行离去,只要离开长安,即是龙入大海ร,自此逍遥自在还管它什么乐籍不乐่籍。
李邕被杀之ใ后,大部分李家人在流放中惨死,唯有李苏苏两人因为颇有姿色而被充入娼门。满门皆灭,只剩下两ä姐妹相依为命,李苏苏焉能抛却自己妹妹而独自出走?
那汉子点了颔首,自此再无一句空话,身形一闪就落在了马上,干净利ำ落地纵马驰去,扬起一阵风。
“真正的侠义之士,必不会恃强凌弱,二哥莫要自己吓唬自己้。我看这汉子神清气朗,气势正大,定是豪侠之士。”张瑄笑了笑,插话道。
“不知岳父大人觉得,李林甫之后,会由谁顶替他的位置登堂拜相?”张瑄拱了拱手笑笑。
他惊疑地望着张瑄,好半天才沉声道,“人死恨消,纵然有天大的冤仇,杨国忠也不至于这般赶尽杀绝吧?”
李隆基扫了崔琚一眼,淡淡道,“崔琚,却是好眼力,人道张瑄乃长安城里一纨绔,唯独崔琚慧眼识人……”
李隆基挥手屏退崔琚夫妻,然后示意歌舞继续进行。
李鸿心下失望,有些悻悻道,“王素知崔家姐才貌双全,王拙作,崔姐看不上眼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王这一片痴心,却是天日可鉴。”
李持盈的话得挺重,连鸿儿的亲昵称呼都换成了“泗阳郡王”。作为现今皇帝ຓ最看重的亲妹妹,玉真公主的权势可不是新昌公主之类所能比的。李鸿见玉真公主真的生气,便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脸色尴尬地向李持盈躬身施礼ึ,然后退了下去。
张瑄在玉真观一个ฐ妖娆女道士的引领下慢慢向前,宴会外围的是普通宾客,真正的贵客在内圈,也其实不太多。而他作为ฦ皇帝御赐的“金牌才子郎君”,又是女主ว角崔颖的未婚夫,自然也是贵客之一。
内圈铺着崭新的红地毯,大概摆着数十张案几,案几后都危坐着衣衫光鲜ຒ气势不凡的贵族人物,或者知名士子。张瑄放眼望去,见杨贵妃趺坐在正中ณ最宽大也是最华丽的案几后面,身后还站着两ä个宫女。而杨贵妃的左ุ侧则是一身新道袍略施ๅ脂粉的玉真公主李持盈,李持盈的身后即是一袭淡绿色低胸ถ长裙清秀可人的崔颖。
张府下人依照张瑄的叮咛,一概推辞婉拒。到了下午,裴徽乘车来了,还带了一车礼物,所谓拜师的见面礼,据是虢国夫人放置的。
杨国忠召回,李林甫随时有可能归天,只要李林甫一死,杨国忠会立即接替李林甫。但这种涉及两大势力集团的权力过渡和交接,老集团不甘罢休、新า集团急于掌权,势需要起风波,甚至是刀光剑影的流血冲突。
柳氏兴奋地立即起身,张九鸣和张九皋对视了一眼,也微笑着相继起身道,“大嫂,瑄儿奉旨游街完毕,皇上赐的牌匾进府,我等出去迎接,千万失礼不得。”
张瑄虽然是晚辈,但他如今是“奉旨ຈ行动”,加上又有皇帝赏赐进府,张九鸣等人自然不敢怠慢。
正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十数骑飞奔而至,一个宫中的小太监翻身下马,面向张瑄和裴徽扫了一眼,然后端起宫中人的架势,拿捏着别ี扭的尖细强调喊了一嗓子:“传皇上口谕,赐张瑄金牌一面、骏马一匹、红花一朵、美酒一坛、牌匾一幅,命张瑄披红挂彩鸣锣开道游街半日……”
皇帝如此口谕,八成是杨贵妃的撺掇。张瑄心知肚明,定然是自己้的一篇《太真仙子赋》深深感动了杨玉环,在她的“枕边风”下,李隆基酒后一时兴起就给了张瑄一个名正言顺的成名露脸的机会。
……
嗡……
在座的李持盈细长的柳眉儿轻轻一挑,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再次深深凝视着张?,心头一动,便侧头望了趺坐在自己身侧的崔颖一眼。
一个昔日被自己看不起的浪荡纨绔,突然摇身一变成为绝世才子……对于崔颖来说,不仅仅是震惊的事情,还有几分茫然,几分不知所措,几分心动,亦有几分羞惭。
李隆基慢慢起身来,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凝视打量着张?,片刻后才淡淡道,“平身,赐坐、赐宴。”
酒宴开始,歌舞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