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妖女!竟敢扰老夫清梦!”
老头在树上斜睨着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拽样。
我想起来了,小洛的确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趁着现在安静,我必须想清楚自己究竟是废掉妖力加入灵族,还是离开。飘到一户人家院子里的大树上,望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发了一会呆,我实在很喜欢这种金灿灿的颜色,能让我的心安定踏实。
他还记得我的生日,这世上能记得我生日的除了我自己恐怕只有他了。
小骆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出去就知道了。他毫不避讳地卷起我的裤腿帮我敷药,温热的指尖滑过我的肌肤,我心底有一丝莫明的悸动。
西门将军絮絮叨叨地向身边的太子殿下请罪,痛陈自己管教下人无方แ,让太子殿下受了惊吓。接着就听他一声惊呼“殿下万万不可”,也不知那ว受了惊的太子干了什么倒霉事,竟把堂堂大将军吓得走了音。我恶意揣测着那太子是抽了羊角疯还是得了失心疯,一边咒骂刚才把我踹下假山的人,眼睛渐渐能看见东西了,却发现面前有一只手。
指尖抖了抖,掌心里被花瓣染得五颜六色,我假装耳背,硬着头皮不缩手。太子那ว只修长的手往前一伸,牢牢握住我脏ู兮兮的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知道,这西门府里上千人,只有小骆一个人真的拿我当盘菜。他不会笑话我整天钻到钱眼里,不会在我找伍管家打小报告讨赏钱时反咬我一口,也不会暗地里叫我小杂种,即使像昨天夜里那样的事,他也不会生我的气。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肯待我好的人吧……
其实自从姓了西门之ใ后,那ว些狗眼看人低的就再没谁欺负我了,睡觉的大通铺也换成了单间。不过留一大袋铜板独守空房我还是很不放心的,从小骆手里抢回一个肉包子就往回跑。
身上带着几百个铜板,走起路来难免会有响动,去年夏天西门将军突然注意到我,或许想起我是他众多儿女中ณ的一个,人性化地恩准我姓西门,从那ว以后我的名字就叫西门小菜。小菜这名字是当年管接生的许大娘起的,对于整个西门府,我就是小菜一碟,可有可无。
毫不犹豫劈下的那一刀,就像十六年前我爹劈我娘。
那几个ฐ侍女倒还听话,果然已๐经把篱笆都拆下来,砍成一段一段的,正好当柴烧。进屋从墙上摘下一把装饰用的长剑,回到院里生起一堆火,把鱼鳞草草刮掉,用那把没开刃的长剑串了鱼到เ火上去烧,没多久就飘出一股烤鱼的香味。
我心情不好,想起以前听过的小曲,把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侍女叫过来听我唱歌,吩咐她们每段结束要给我鼓掌。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
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
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
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
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掌声忽然停了,身后有人轻轻碰我的背,一回头,差点撞上一个人的鼻子,小洛正蹲在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
他唇边浮ด起笑容,把我手里的长剑接过去,拿过侍女递上来的盘子,把烤好的一条鱼拨到盘子里,举起来咬了一口。
“哎,你没放盐啊……”他不满地嘟็哝,忽然抬手捏了捏我的脸,凑过来笑嘻嘻地问:“你唱的什么曲?小菜动春心了?”
讨厌!他手上的黑灰蹭了我一脸,我站起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在他衣襟上擦了擦脸和手,抓起盘子里的鱼往嘴里塞。
小洛坐起来看着大嚼出声的我,问道:“你还记得西门府里那只鹦鹉么?”
我点点头,那时候我和小洛都还小,西门府里养了只会说话的鹦鹉,不知道哪个嘴贱的教它说“小杂种”,那鹦鹉每天一看见我就大叫“小杂种来了”……我和小洛趁着天黑偷偷宰了那只据说价值上万妖皇币的鹦鹉,在小洛住的屋子里架了一口锅把鹦鹉煮了,吃起来跟一般的炖鸡好像也没多大区别。第二天西门将军大怒,把一个头上插了彩色鸟毛的小妾暴打了一顿赶出府,从那以后西门府里所有女人都不敢在头上装饰羽毛,怕勾起将军的伤心事。
小洛提起西门府,我就想起溪边那一男一女的对话,怔怔地看着小洛干干净净的笑脸,心底一阵难过。
“小洛,你觉得你的族人们,跟你想像中的一样么?”我问他。
小洛盯着我看了一会,伸手把我嘴角的鱼肉渣子擦掉,若有所思地说:“不管一样不一样,他们都是我的族人,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话了?”
我转转眼珠看周围,那几个侍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得一个都不剩ທ,我赶紧ู跟小洛告状:“那几个丫ฑ头我不喜欢,叫她们都回去吧,我习惯一个人了。”
“她们不听话?”小洛两道浓眉皱了起来。
“听话,不过听的不是我的话,”我瞄了小洛一眼:“你的族人们恐怕也未必人人都信服你这个ฐ从天而降的七殿下。”
小洛又往我的盘子里放了一条鱼,安静地望着跳跃的火苗,隔了一会儿才说:“灵族是弱小的种族,即使像我这样灵力最强的灵族人,也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因为天生弱小,可能ม会比妖族敏感多疑些。灵族人与生俱来的能力是感知和蛊惑,比如这样……”
他侧头看着我,漆黑的眼珠对上我的眼睛,仿佛有种力量牵动我的灵魂,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种力量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小洛促狭地冲我笑着,忽然问:“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
“什么……”我呆住。
“我的灵力封得太久,用起来很不纯熟,你居然这么容易被我的蛊术迷惑,说明你一定暗恋我很久了!”
“去死去死!”我的脸一定红了,小洛哈哈大笑着躺在地上,乐่得几乎要打滚,沾了满身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