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路边的白幡,仿佛想到了什么,眉目不经意婉转,但却清波流盼,待她轻蹙起峨眉时,仿佛月亮都能羞愧得躲起来。
这妇人正是从边陲之地回京路过的赵家四夫人赵姜氏,而那绝色少女,则是赵家四房的嫡女赵婳。
督造官哪里敢将这件事隐瞒,连忙上书禀报上来。而事涉太子生母,太子自然关心,于是向永安帝ຓ奏请去皇陵看一看。而这是皇帝自己的陵寝,死后他住的地方,出了问题他自然也关心,于是准了太子的奏请。
结果太子走后的第十日,皇后突然下了旨意派了人到东宫。称太子不在京中,皇后关心太子妃的肚子,于是赏了四个稳婆给太子妃,专门照顾太子妃直到生产。
何况她这事冤枉成是柳嫔所为,不比让太子以为她是为了东宫劳累耗神所致来得更有好处。太子是重之人,为此心里对她必会怀有歉疚,若她真熬不过这一关去了,太子必会将这些歉疚补偿在她的孩子身上。只有让殿下的心里有他们,才是确保他们地位的最好方式。
过了一会之ใ后,等太子妃重新า睁开眼,眼睛已经变得清明,脸上回复平静,对道:“不要大意了,太子是聪慧之人,他这次能轻易信了我们,不过是因为我做事一向公正公允,且从不曾骗过他。”太子妃叹息一声,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喃喃道:“但愿殿下一辈子不会现我这次欺骗,便是有一天欺瞒不过,也但愿他能原谅我。”
但便是这样,她也衣食无忧富贵不愁的将她养大了,她自认为没有哪一处对不起她,何况娥儿自小就心疼她这个妹妹,常劝着她多关心这个小女儿。但没想到,她的心思却能ม这样的歹毒,不仅是对嫡亲的姐姐,却是连家族都不顾了。
赵嫦猝然抬起头来,看着赵章氏,脸上大惊失色。
劝道:“娘娘,李太医都说,便是娘娘硬要保他,也未必能平安将皇孙生下来,娘娘何必……”
太子妃心里也有些悲凉,姐妹之ใ于她来说,到底抵不过太子对她的吸引,和身为太子妃所带来的权势和富贵罢了。
徐莺抬起头来,然后便对上了他的眼,她正想着要不要对着他暗送一下秋波,或者来一个迷倒众生的笑,结果不等她反应,他却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跟太子妃说话去了。
酒过三巡,家宴将近尾声的时候,大家也都知知趣,纷纷从正院里告辞。徐莺因为跟江婉玉住在同一个ฐ院子,最终结伴而行。
那声音一个如珠玉落盘,一个ฐ空谷如黄莺,太子妃不由在心里又多赞了几分。
宫女用甜白瓷的圆盖碗端了两碗茶水上来,等放下后,徐莺才现里面装着的是白色像是牛奶一样的东西,上面氤氲的还散出热气。
她自小长得好,几个姐妹之中ณ,父亲最疼的就是她,请了名师教导她琴棋书画,立志将她培养成才貌双绝的才女。自她小开始,她连绣花拿把剪ຘ刀都是不允许的,就怕剪刀会不小心伤了她在她身上留下疤痕。
到了后来才现,实在高看了自己,论起宠爱来,自己尚且不及才容貌皆不及自己้的徐莺,可见女人并非貌美有才便一定能得男ç人的宠的。
从贺府到龙梅县的徐家,便是坐马车也要三个时辰的路程。从贺府到知府的宅邸倒是近些,不过一个半的时辰便到了。
孟文頫\ຒ\\道谢道:“不过举ะ手之劳。”
徐田氏听着转过头来瞪了女儿一眼,接着在她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怒道:“这是你一个ฐ姑娘家能说的话吗,什么侍奉不侍奉的,没皮没羞。”
徐田氏有些失望的看着小女儿,心里恨其不争。她一生利落通透,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小心眼的女儿,一身的小家子气。在家中老是埋怨她偏心莺姐儿,但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性子,倘若她有莺姐儿一半的聪明懂ฦ事,她也一样宠着她。
徐莺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就这份体贴,就让太子的形象在她心里高大了几分。
所以当初看到太子有可能会将她也送还回家的时候,她真的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有隐隐的期盼。
这话虽说得漂亮,但赵章氏自然能听懂,这实际上是让她带她去东宫提前让太子看一眼,以求提前让太子留个好印象。
让她在女儿的丧礼上,去给女婿跟侄女拉皮条,只怕是个ฐ做母亲的都能怄死。赵章氏不由道:“这也不必急在这一两日,我看等女儿百日过了再打算也不迟。”
宣国公却转头看了赵章氏一眼,皱了皱眉道:“妇道人家,别太感用事。”
赵章氏只能闭了嘴不再说话,只是面上却不由沉郁了几分。
到了第二日,赵婳便被人服侍着穿上了缟衣素า服,被人请到了赵章氏的面前,然后和赵章氏一起做了马车去了东宫。
赵章氏想到今日要做的事,面上的绪并不大好,连带着对赵婳也不喜了几分。在马车上只提点了一句道:“东宫贵人多,去了之后少说话,跟着我去给你大姐哭几声,也不枉她给你谋划的前程了。”
赵婳恭恭敬敬的道是,赵章氏点了点头,然后便冷着脸并不多说话了。
赵婳却不由思索,自己้是否哪里没有做好得罪了这位大伯母。明明昨晚她请自己้和赵姜氏去见时,态度还算亲近和温和的,怎么不过一晚,对自己的脸色就变了。何况她总感觉她看自己้时,眼神总带了几分厌恶。
她不由回忆了一番自己้昨天的行事,自认为没有一丝错处。
或是昨天她用小东西去笼络下人的缘故,跟着她不由懊恼起来,她自认为ฦ自己昨天的做法是最恰当不过的,但也显得自己太过精明了些,自己如今的现状,藏拙倒是比聪明外露要好一些,这位大伯母可不一定喜欢她的聪明。
看来下次行事,还是要更注意一些。
等到了东宫,赵婳跟着赵章氏下了马车。赵婳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东宫的大门,看着原主记忆里前世住了五六年的东宫,不由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这东宫,连门前的石狮子都跟记忆里没有一丝变化,而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前世,她也便是在今日遇上太子的,那时候在太子妃的灵前,太子来和大伯母说了几句话,临走的时候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只是可惜,那ว时原主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心里只顾着害怕了,什么都来不及表现,直到太子走了之后,才想起这个英挺俊朗的男子,便是自己以后的丈夫,然后心里才砰砰砰的跳起来。
回想到เ这里,赵婳不由心里一动,好像突然明白赵章氏对自己้脸色不好的原因了。原来如此,怕前世原主和太子的第一次见面,也都是设计好的,难怪赵章氏突然讨厌了自己。
知道是怎么回事,赵婳心里却是放心了下来。
而此时赵章氏转头看了一眼赵婳,然后才跟着门口迎接的太监进了东宫。
而此时在东宫被设为太子妃灵堂的元安堂里,徐莺坐在内室的一张太师椅上,脚边两ä个小宫女在给她揉着膝盖,她被揉得脸色直白,但却还不忘对旁边的梅香吩咐道:“你灵堂的纸钱、香烛、香油够不够,不够赶紧令人去库里调一些出来,别到เ时候到了笑话。”
梅香道是,然后匆匆的出去了。
膝盖被揉得疼,徐莺不由“嘶嘶”了几声,然后便不由á在心里叹道,谁说穿成太子的小妾是享富的命,以后再有机会看到谁文里这样写,她到她文下刷负分去,这职业真不是人干的,特别是太子貌似还特别看重你,让你干着不该你干的事时。
太子妃治丧,东宫按理该是份位最高的柳嫔来料理的。
就连柳嫔都这样以为,并最好了管事的准备。太子妃怀孕的时候她不愿意出头管家,那是因为她怕太子妃耍什么阴谋,泼一盆脏ู水道自己้身上。但如今太子妃死了,料理太子妃的丧事这么出风头的事,她却是很愿意干的。
她也不愿意去跟一个死人计较,到时候她将太子妃的丧事料é理得漂漂亮亮的,别人少不得赞她一个“贤惠”,何况,她是东宫里嫔妾里最大的,若她没出头却让别ี的嫔妾出头了,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但结果太子却真没让她出头,而是指了徐莺来料理太子妃的丧ç事。
其实太子的想法也很简单,当日太子妃生产,东宫这么多嫔妾唯有一个徐莺站出来,其他人全都躲了,所想的不过是觉得皇后拿太子没有办法,但过后想要给她们这些东宫妾室小鞋穿还是易如反掌的,所以并不愿意正面跟皇后的人对上。
其他人就不说了,出身太卑,但一个柳嫔却是有娘家撑腰的,其父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她若能站出来,黄姑姑难道还敢像当日随意呵斥莺莺那样随意呵斥她,就是两边对峙起来,黄姑姑也必要顾忌几分。结果该她上场的时候不出现,让一个刚进府出身也不显的才人在那里撑着,现在有好事了倒想上赶着来,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既然不愿意出头,那就一直缩着吧,他将机会给愿意出头的人。
柳嫔因为这事被气得半死,她自然没底气跟太子叫嚷的,于是每次看到徐莺的时候,就像霍霍的在甩冷刀子,十分令徐莺颤颤抖。
只是被赋予重任的徐莺却没有那么高兴,经了前面她管家的事,太子好像真以为她所有事都能ม无师自通一样,不管她明示暗示的跟他说她真的不行的,她一定会将太子妃的丧ç事搞砸的,但太子就是用一种“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眼神回望着她,但其实她真的很想大声说“臣妾做不到啊!”
她来到这个时空也不过是才一年多而已,前一半的时间还是因为不肯接受现实在床上浑浑噩噩躺过去的,后一半时间终于决定愤图强了,但她对这个朝代的了解,也仅止于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米多少个鸡蛋,一亩地能长多少庄稼,当朝的皇帝是姓李不是姓朱的阶段,她哪里知道办太子妃的丧事该用多少的香烛纸钱,多少的三牲供品,规格要办多大,有什么忌讳没有。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太子真的是太瞧得起她了。
何况作为嫔妾,她每日还是要到太子妃灵前哭丧的,你是愿意每日只干哭丧这一件活儿呢,还是在干这件活的同时再多干一件料理丧事的活,她又不是天生自虐,这活谁爱干谁干去。
想当初ม看到自己穿到农户家中ณ,她一直以为自己走的应该是种田à致富的道路,她都已经在考虑利用前辈子学到เ的农业知识,带领全家农业家致富了,结果没想到事来了一个大转弯,原来她要走的是宫斗ç升职的道路。
果然是人生路上处处有意外。
不过太子也并非真的相信她一个人就能将太子妃的丧事扛下来,何况来哭丧拜灵的还有王妃公主ว郡主这样的大人物,让她一个太子才人去接待也不合适。所以太子还请了自己的两位嫂子恭王妃和简王妃来帮着料é理,而名义上徐莺是从旁协助。
为了行事更加稳妥,太子又叫了两个大姑姑到她身边帮衬,其中就有一个ฐ芳姑姑,另一个姓孙,再加上原来太子妃身边的和唐麽麽,于是徐莺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太子妃丧事的料理人之一。
没等徐莺吐槽完自己้的各种悲催,梨香已经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了,对徐莺道:“娘娘,您得赶紧出去哭丧了,离得太久只怕要被人说嘴。”说完挥手令给她揉膝盖的两ä个宫女下去,拿了护膝帮徐莺戴上之后,然后便扶了她站起来。
徐莺对半扶半拖着她要出去的梨香道:“等等,你先等等。”说完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口气喝下去之后,然后才昂挺胸,颇็为悲壮的往外面的灵堂走。
徐莺想到自己้被□□过和即将再次被□□的膝盖,顿生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感。
也不知道太子妃的丧事办完,她的腿会不会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