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啊?”
蓝心儿瞧了瞧天色,不见半点月光,乌云笼罩在头顶ะ上像是憋着劲儿,似要攒足了雨水才会迎头泼下来,站起身来抖了抖,说道:“我劝你还是别瞎琢磨了,机缘未到เ,你强求不来!”
“等你眼睛好些了,我们还是尽快去找回我的肉身吧,免得到时七魄消散!……我倒是希望毛道长的这个‘收魄符’用不上。”蓝心儿瞧着那ว张收魂符说道。
此时刘秋生跪在地上,见武文才躲在毛小芳身后摇了摇头,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几分,皱了皱眉头向毛小芳说道:“师父,我……”
“那怎么办呢?”毛小芳问道。
“可甭蒙我,您这样可不像是买卖人,刚才您洗脸时从怀中ณ露出来一个ฐ卷轴,隐隐约约好像画着什么เ字儿,我可瞧着呢!”
白世宝心想道:“他们倒是把我当成‘摸金倒斗’的了……”
“去叫怜玉来为大师敬酒。”王响向身旁้人摆了摆手,然后举着酒杯对白世宝说道:“前些日子下山‘摸财’,劫了个财主ว,这财主ว是个倒卖人口的窑贩子,我们救了一票女子,这怜玉便是其中ณ一个,她家境贫苦,自愿卖身入窑,被我们救了后,留在山寨洗衣烧饭,她虽是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今日来个大师敬个酒讨喜!”
“……这可不好意思!”白世宝接话道。
王响用手枪向前一指,白世宝抬头一瞧,果不其然。那只黄皮子抱着大寿糕,竟然四仰八叉地睡着了,嘴上还打着呼噜,活脱脱一个ฐ人样儿。
这口大铡刀厚重足足三十多斤,刀身上锈迹斑斑,刀刃却是磨得铮亮,锋利无比;平日里斩草料é喂马,被草汁常期侵泡,可谓刀食百草,斩断ษ无数木魂,百无禁忌算是最阴的利刃。白世宝将面团在手上揉了揉,往大铡刀刀身一抹,刀身变得暗,暗中透着股殷红。
众麻匪马鞭急舞将烈马抽的嘶鸣,马蹄踏着碎石沙土,往山上疾奔。这群麻匪的马术极好,山麓洼地泥土沼泽都不在话下,腿上也有夹劲儿,自然不怕颠簸,这可苦了白世宝的肚子,吃的劲儿直喘道:“这位兄弟,你到底是哪路高人,交给我个实底儿,也好让我死的明白!”
虽说是麻匪却有帮派戒律,遇贫贱不杀,见行善不抢,如看有难处之ใ人,还散财相送,可谓是盗亦有道。
“是从苗疆逃婚出来的?”
白世宝躲在树后咬着牙,暗暗叫道:“你醉到เ什么程度了,连我都不认得,这两个ฐ家伙分明是鬼啊!”
俗话说:请神易,送神难。
白世宝没有张瞎子那ว对白眼,看不见鬼魂,从怀中掏出旧书翻开后页,看见张瞎子写的通阴之法:取柳叶肉汁,涂抹眼睑便可通阴。
黑狗跑到身旁汪汪大叫,白世宝追了过去,掰块血馒头喂了黑狗,黑狗便不再乱ກ叫。白世宝向这人望去,这人年约花甲,瘦弱矮小,穿着一身锦袍褂子,胸口吊着块怀表,从袖口里抽出一条手帕擦汗,这手帕针脚细腻,金丝密缝,可见这人是位富贵的主儿。
那人转过脸来,脸上像是被人画了胭å脂,粉白垫底,涂ิ抹着红腮,眼眶深凹,见白世宝站在自己身旁้,笑着向白世宝点了点头。
张瞎子将五谷洒在地上,画阴符烧了,在法坛旁供三炷香拜祭两ä位阴鬼,然后对白世宝说道:“这尸能见物,实在了得,现在破了它双眼,叫它做瞎子,我俩算是平级了,我也不用怕它了……”
“这是东南疆域的巫术,也叫降头术;我当年听师父说过,这降头炼尸分为药降和飞降,若是药降好办,碎了尸就地焚烧,药性遇火便化为ฦ灰烬;若是飞降,可就危险了,飞降又分很多种,通常飞降只需取生辰八字,或者身上任何一件衣物,鞋袜或手饰就可,降头师便可以施法,降头师跟你说句话,向你笑笑,送你一盏茶,一粒药丸,若是吃了,便在无形之中ณ便中了降头……”
“师父,饺子她还没吃完!”白世宝急道。
白世宝见状抄起枪杆来,用枪托往那小姨太的身上猛砸,却依旧无法将他们分开,张瞎子已经被她勒的面部紫,瞪着眼睛问道:“你……你们包了多少个饺子?”
“我们?我们就是今晚在你祖坟前睡上一宿的赌局人,你要的那ว阴鬼之物已经叫闫喜三拿给你们了,这回算是信了?”白世宝见士兵敬他,猜到他定是这些士兵的头儿,也是宅子的主人,便按照张瞎子说的要将这出戏唱完,言语中没提闫喜三装鬼之事。
“有有有,只要你们能将这鬼除了,要多少钱我都给!”那中ณ年男子哆哆嗦嗦的用手一指身旁的一人,说道:“李副官,去房间拿钱,让这二位高人除鬼。”
“师父是如何入了走阴这行的呢?还有,师父的这双眼睛……”白世宝将那本书收了起来,开始对张瞎子那双白眼珠好奇起来。
白世宝听的出神,问道:“师父,这走阴窍门可否传授与我?”
白世宝感觉肩膀和双脚被二鬼拎了起来,像是身体被阴风托付起来似的,师徒二人被这四鬼扛在肩上,涂了红腮的阴鬼抄起喇叭吹奏起来,调子尽是吹丧殡调,四鬼脚步踩着调子,忽忽悠悠的跑动起来。
人的舌血是身体里至阳之血,其次十指之血乃是中阳之物,白世宝被阴鬼扛在肩上,阴气穿透衣衫进入到魂魄中ณ,此时已๐经面色白,唇舌紫ใ,被张瞎子突然叫醒,感觉手脚冰冷,身子变得僵硬,肩脚均被阴鬼束缚住,顿时大惊,急忙要破了舌头,一腔腥热的鲜血含在口中ณ。
“寿终而来!”
“赌败了家,食毒而来!”张瞎子用手指了指白世宝说道。
“他生死的确与我无关,不过我摆鬼摊这么多年了,还真想找个徒弟帮个ฐ手;他因为好赌中了你们的局,折了阳寿给你们,也算是他的报应,要不你们就卖我个ฐ人情算了,我烧些钱给你们去花,抵了这事,一笔勾销如何?”
白世宝明白张瞎子正在和身后那ว三鬼谈价,没有想到自己的命竟然只值这么点物件,心里害怕身后三鬼不妥,哭着嗓音补充道:“还有,逢年过节我给你们烧纸摆灯……”
白世宝插话道:“敢情也是个ฐ武职脾气!”
“死后被鬼差押送至阴曹,我连连喊冤,罚恶司见我伸冤,便招来崔判商议,崔判ศ见我略有勇武,将我案至六部功曹的人曹官手中,只注了个ฐ:留แ阴差遣,四个大字,我便成了负责勾魂押送的一名鬼差ๆ……”
白世宝叹道:“祖上瓜尔佳氏功勋授封为‘亲军校’,到我这代却是落魄的丢了袭号。”
鬼差ๆ许福一愣,瞧了瞧白世宝问道:“你是旗人?”
“您瞧我这身扮相哪里还像个旗人!”白世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
白世宝又问道:“那崔判官对许大哥有知遇之ใ恩,对你颇็有仁义,许大哥为何不再向他讨个ฐ口,转世为人?”
“我勾魂押送整整八年,阳间之ใ事看的淡了,即使还了阳,阳寿尽时还不是要归于阴曹,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白世宝心想人生也就这么一档子事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莫不如做一世鬼差痛快!自己้曾经也和师父去过酆都鬼城,在那里为官,好过在那里受苦。
“我听说阴间与阳间无异,官职也是品阶有级,不知许大哥官级几品?”
白世宝寻摸着要和这位鬼差焚香结拜,走阴时也要有个照应,只是不知道他的权利ำ有多大,遇到事情后,在阴曹间能ม否为自己้搭上一句话。
鬼差笑了笑说道:“阴曹之ใ中不论品级,只分功曹!”
“何为功曹?”白世宝追问道。
“鬼王属六案功曹,其下设有六部功曹官,分管天曹地曹冥曹神曹人曹鬼曹,又有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和崔判官这四大阴判,再其下便是日夜游神、黑白无常等十大阴帅,最后是地狱判ศ的七十六司鬼差官,大小鬼差各领其职,因功领赏,便称为ฦ功曹……”
“受领ๆ了……”白世宝听得迷糊,心想也甭管什么官职几品了,能有位在阴曹当差的兄弟,也不愧做回走阴人,日后有些困难也能ม相托,便拱手说道:“我见许大哥爽朗豁达,有意与你焚香祭天,拜为兄弟,不知许大哥意下如何?”
许福哪里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同鬼结拜,心想自己结了这位兄弟,阴曹里缺了钱财也有人阳间烧纸焚钱,便笑道:“我阳间已无亲朋,能ม有个兄弟也好相互帮衬,最好不过了。”
白世宝大喜,掏出黄纸香烛就要拜祭,却被许福拦住,说道:“遇鬼结拜共同生死,你会折寿,莫不如免了这个麻烦,你我相互交换个信物,算是结拜了!”
白世宝一听这法子好,我阳寿就剩了一年,和他结拜再折了寿,岂不是做了一对鬼兄弟?
白世宝从兜里翻找了一遍,除了黄纸符咒卷轴旧书也没有其他东西,便在一张黄纸上写了姓名,递给许福,说道:“身无他物,这黄纸就算是信物吧!”
许福接过揣进怀中,从腰间摘下一个铜钱坠子,递给白世宝说道:“兄弟若是有事找我,对着铜钱孔吹三口气便可!”
白世宝接过这枚铜钱吊坠满心欢喜,端在手上爱不释手……
“啊!这药不对?”
蓝心儿在远处突然一声大叫。
白世宝扭头一瞧,见那被施了黄粉的尸身像是燃烧一样,正冒着浓浓的黑烟,身上血肉被那黄粉侵蚀的正在消化,两ä个阴魂在尸体内忍受不住,嘭地一声钻了出来,肉身随即瘫软在地上,顷ั刻间腐蚀殆尽,成了一滩肉泥浆!
鬼差许福怕伤了鬼魂不好交差,挥着引魂幡招了那两ä个鬼魂回到身旁,单剩下一个鬼魂附在尸上。
白世宝正要跑过去看个ฐ究竟,却见蓝心儿身后突然闪过一个ฐ人。
这人披头散,面色煞白,脖ๆ颈上银质项圈闪闪入眼,鼓着嘴巴向地上一吐,将嘴里一粒蚂蚁卵吐在地上,用手抓住上衣的衣角,竟然猛地一撕,将外衣扯了下来,露出赤,裸裸光滑的上身,身上贴满了黄纸符咒,嘴角一笑,说道:
“师妹这是在找解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