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抿紧了唇,转过头来,端正坐好,正正经经地看向对面,表示自己真的很老实很规矩。不一会儿,那目光便消失了。田蜜微松了口气,无聊地看向前方。
众商家皆已无言以对了,便纷纷摇摇头,看向去而又归的美人们,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琢磨着谁胜算较大。
张老板其实很想告诉他们原由,很想看他们露出或恍然、或震惊、或羡艳的表情,以出先前那ว口恶气。奈何,这等商业手段,说出去对他得隆没甚好处,便只得憋着,聊胜于无地享受着他们好奇的窥探。
她伸出三根短小的手指比了比,双眼明亮,笑着道:“这是老天爷在帮我们,好巧不巧,第一个便是我们选中的商家,有心要给我们弄个开门红。”
这一下,倒弄得曾有过失败记录的万有生讪讪,有点下不来台。
“张老板那是怎么了?”右边正数第二席,吴管事问万有生。
买卖双方แ皆是几人成行,其中ณ一个管事的,其他皆为账房。
她微眯了眼睛,这个万有生,倒像是跟她有宿世冤仇般,上一次出现,一句话差点断了她生计,这一回,一句话又想毁她名节,她上辈子是抢了他媳妇儿还是睡了他老娘啊?
却不知,这不过是她用以稳定人心的表象罢了。实际上,她亦有些忐忑。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她不清楚这个竞卖,与现代的招标,又相差在哪里?亦或者,跟她想得完全不同,千年前的商业竞争,还有新的花样?
这时,先前跑出去那人带着一大推人回来了,边拨开人群,边道:“来了来了,炼药师傅们来了,大家快让让。”
这几天,她白天在帐房打杂,下工后单独留下来查阅账目,直到เ天黑才回家,回家后,拿出誊抄的草纸,做起了各项财务规划。
他一直都知道青州势力盘根错节,却没想到小小一个县城的弯弯道道就如此多,而且还敢如此明目张胆。说这些人头上没人,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田蜜回到屋子里,见田川在摆放碗筷,她扶谭氏起身,然后便在一方แ坐下。
理智上虽理解得通,实际上田à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想,一个人怎么เ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呢?前辈抢晚辈的饭,这真的像话吗?
“嗤……你,你边上呆着绣花去。好好的姑娘不安心在家呆着,学人家跑出来做什么帐房。”见田蜜呆愣的脸色,杨贤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道:“怎么能让你绣花呢,好歹你能掐会算不是?你等着啊。”
田蜜按照张老板的给的地址寻找,并没费多大功夫,就在宽大街,仁慧药坊的对面,找到了得隆药坊。
熟ງ悉的含笑声随之响起:“眉头再皱,可就变成小老头了。”
谭氏定定地看着女儿,流泪的双眼慢慢凝住,也不哭也不笑,只空洞地望向某处,许久ื后,才哀哀叹道:“如此,便委屈你了。你放心,你弟弟一定会争气的。娘亲向你保证,一定会的!”
当然,此乃后话,表过不提。
谭氏顺着三人的目光转过身去,便见漆黑的房间里,仰面一把淬光的弯刀袭来。
“不吃的话,会化的。”乔宣见她稀罕得不得了的小模样,突然很想伸手摸摸她那颗乌溜溜的小脑袋,好悬忍住,他紧了紧手指,微微一笑,道:“尝尝,嘴里甜了,心里就不苦了。”
“对啊,老大让你当马你就当马,新郎骑大马,多威风啊!”
花大娘满院子滑稽地跳,田蜜操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大扫帚使劲地抽。
田à蜜站了会儿,便拄着长长的布幡,慢慢向原路走去。
申时初的阳光毒辣,直直照射在女孩儿身上,女孩儿白净的小脸微微泛红,眼神却清冷锐利,笔直的小身板像把枪,好像随时能致人于死地。
田蜜大大的眼睛眯了眯,这帮孙子,阴她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有意思吗!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乔๒宣给了她这个时代的规章制度,不然,今天真就阴沟里翻船了。
这个时代的官府,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民不与官斗,商不与官争,衙门里去一趟,没事也能刮一层油,牢房呆一呆,能生生割下你一身肉,什么人权民主都没用。
“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呢?愿赌服输嘛,哪有输了就找人麻烦的道理?”
“多谢老大爷赏脸,田蜜感激不尽。”田蜜恭恭敬敬地对老大爷行了个礼,起身笑着道:“大爷您就随意考考小辈们,您出题,我们抢答,先看谁答得准,再看谁答得快。”
田蜜戳戳饭碗,泄了气。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她虽然占了个姐姐的名头,却从没给过姐姐应给的关怀。转而,她又握紧了筷子,给自己鼓劲,总有一天会是名副其实的姐,哼!
一直走到เ田蜜面前,他才停下来。
他舔着嘴唇问道:“真的有人做这个ฐ成功了吗?”
田蜜就顿下来,缓缓眨了眨眼睛,困惑道:“你在叫我啊?”
“请在这里签字。”田蜜指着贷款人那里,将炭笔递过去,追加到:“一式两份,两份都要签,一人一份。”
田à川咳了声,替他局促不安的娘说道:“娘亲已经同意宣大哥暂住咱们家了。”
一切都是那么美,倘若没有主位上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的话。
田川站在他身后,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