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的目的地,是杭州城中心的一家叫做“东西南北风”的麻将俱乐部,坐落于一条富有诗意又安静的小街,比邻一家家银行和咖啡馆。自从侵华战争开始,远东间谍们就开始热衷于这种情报交易据点,他们戏谑地称在这里打牌喝茶为“听风声”,并不全无道理。
他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经过方才一番๘紧张,休息又成了奢望,然而令他最为苦恼的却是沈家人对他的态度,从沈飘萍的表现来看,他刚刚取得的一点好感又再度破灭了,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冲破封锁,必须获得大家的配合。原野的情绪也不好,不声不响地坐在离莫青荷不远的地方,把小腿的绑带松了又缠,缠了又松,从背囊里翻找出一盒枪油,用布蘸着一遍遍擦枪。
小兵面容呈现缺血的灰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沈培楠摇了摇头,轻轻的在他肩上拍了两ä下,道:“好样的。”
大家被这句话吸引,又嗷嗷的高叫起来,催着沈培楠给大家开开眼,沈培楠被闹得眉头都舒展开了,笑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光棍一条,哪来的婆娘。”
“说这些根本没用,我们缺武器,缺人手和粮食,庙里预备的炭火也支撑不了太久,我和上线失去了联系,一切都得另想办法。”莫青荷叹了口气,“能不能ม睡觉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吧。”
他的腿几乎不会打弯,像一个被钉ล住膝盖的木偶,蹒跚着扑了过来,哑声道:“云央呢?云央是不是来找过你?你把云央弄到哪去了?”
莫青荷此时的神经全是绷紧的,立刻๑坐起来,条件反射的去摸枪,等那门完全被推开,他又放了心,只见沈飘萍提着一盏煤ศ气灯站在门外,冲莫青荷摇了摇头,用口型说:“是我。”
他看着老谢惊讶得直吸凉气的样子,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将口袋往前一递:“敌人手里缴获的,全部ຖ上交。”
莫青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但这半年养尊处优惯了,骤然挨此一顿ู,身体开始出现种种不适反应,他觉得自己้开始发烧,冷得打哆嗦,终于,他在漫长的等待中,不堪重负的昏睡了过去。
“杭老板,带人砸我的场子,过分了吧?”沈培楠打量了杭云央,ไ又把视线转移到เ陈宗义身上,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陈兄。”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拖延,他已经把局势重新梳理了一遍,心里有了数,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款款绕出来,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道:“水谷先生,我问你一句话,我师兄现在是不是已经在你们日本人手里了?”
莫青荷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心里很清楚,对藤原的暗杀行动由自己策划ฐ,因为沈培楠对赵老五的有意包庇才没让日本人继续追查,但刺杀者已经死无对证,共产国际也已经通电承认,根本不存在翻案的可能。
他翻箱倒柜的收拾细软,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沈培楠有公务在身,在床上躺了两个ฐ钟头就换衣服出门,走到莫青荷的房间门口,听见动静就推门进去,穿过小客厅,瞧见行李箱敞开着扔在地上,首饰细软摆了一床,不禁哑然失笑。
茶水博士早注意到他,热情的应了一声。
窗外又响起一阵呜呜咽咽的茶歌,一队衣衫褴褛ນ的农人走了过去,莫青荷问道:“他们在唱什么เ?”
莫青荷转过脸不看他,望着车窗外面不断后移的街景,用袖子狠狠往眼角抹了一把,使劲点了点头,不哭了。
沈立松端着一杯酒,开了留声机放音乐,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呷了一口,笑道:“自然会有,明天有一趟公务要上街,索性陪你们逛一逛吧,有什么计划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