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不敢乱动,保持着听觉的敏锐,心情忐忑的等待着。
那ว店老板穿着一身大红的唐装,瘦的像一只仙鹤,一对白玉核桃在手里咔咔转动。他生就了一张笑面虎的脸,打躬作揖的赔不是,但无论陈宗义怎样礼貌谦恭,就是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他站在沈培楠身后,身不由己的扶住了他的肩膀,想要汲取一点力量,但沈培楠拂开了他的手,轻轻道:“宝贝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我一个说法。”
老刘上楼ä应答,回来时表情不太自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骨节牵动的喀吧细响,莫青荷望着沈培楠交叉的十指和手背暴起的青筋,心说没有一件好事是可以长久的,这一晚上难得的清净,还是到了头。
他翻身下床,打开床头的台灯,从床底拖出一只上了锁的皮箱,从里面取出一只只不同大小的绒布盒子,依次打开,放在床上逐一检视。
莫青荷掏出五块钱打赏,冲他摇了摇头,伙计立马乐开了花,掀开帘子,高声朝里叫着:“您里面请!”
及至谈婚论嫁,沈疏ຕ竹用一箱云南烟土收买了那大烟鬼,对方早穷到一块烟膏都买不起了,欢天喜地的答应退婚,大烟鬼的父母却宁死不放弃这一门好亲事,指责沈疏竹勾引良家女子,天天堵在沈家门口要讨说法,闹到满城风雨,陆婉仪的父母认为女儿败坏家风,放出的口风说如果陆婉仪执意嫁入沈家,就要与她断绝关系;而沈老太太那边,一开始就对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犹犹豫豫,见陆婉仪的亲戚们闹腾的厉害,就一份好感也没了。
莫青荷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也许是因为沈培楠的话,也许是由死亡和秋思引发的多愁善感,他找不到合适的文学化语句来表达此时汹涌的情感,只是把脸埋在沈培楠胸ถ口,抓着他的军服,蹭着揉着,捶着打着,一面宣泄,一面于悲伤深处暗自下定了决心。
莫青荷正抽了一双牙筷,抱着一碗清炖云腿大口在吃,闻言笑道:“要我陪着打靶还行,这我可做不了,手笨得很。”
沈太太看见他笑,感到自己้的权威แ被挑衅,一下子来了火气,将茶碗往桌上使劲一拍,当啷一声脆响。
洋楼大门的屋顶ะ按照欧洲建筑的风格向外伸出一截,两排立着希腊式的乳白立柱,刷了白漆,又描了金色花纹,廊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年龄跨度很大,都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老刘轻手轻脚的端着一只黄铜小脸盆走进来,拧了一个洒着花露水的手巾把子,莫青荷睡得头脑发沉,把温热的毛巾捂在眼睛上,等清醒一些,又把毛巾窝在脖ๆ子里,偏着头看沈培楠的睡相。
正待继续迈步,身后忽然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还没等莫青荷反应,一只冷而潮湿的手伸了过来,从背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沈培楠搂着莫青荷的肩膀往车站走,孙继成带队伍跟在后面,盯着那小戏子纤细的背影,还有些晕乎乎的,自言自语道:“这小兔子又倔又机灵,真挺像个兵。”
沈培楠嗯了一声,看出莫青荷在为戴昌明邀请交际花的事不悦,不打算纵容他,便提醒道:“我对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么?”
老五愣了一下,眉飞色舞的打算夸耀自己้的本事,见对方面色阴鸷,便住了嘴,冷哼一声:“那ว自然干净。”
莫青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川田久,气的当场摔飞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