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商少行俊美如仙人一般的风姿ู,再想到他方才说话时候的冷表情,红绣打心底里打了个寒颤,古代的这些位主子,不论是谁家的,都真真不可小觑。
选了些上好的料子和绣线放在怀里收好。红绣来到市集中心的聚缘楼,因为低着头琢磨绣帕子的花样,并未留神观察,见聚缘楼关着门,她也并未多想,依着本能习惯的推门而入。
“吃过了,你紧着拿去吃吧,我自来不喜欢甜食,这些都是分给我的那些。”红绣应着,将糖食尽数倒给忠桂儿,将小猴儿哄的眉开眼笑,才去端了茶具热水,走向正院大少爷的书房。
红绣摇摇头,凉帕子贴在连翘红肿的脸上:“我吃不下,伏武哥你还没用晚饭,先吃吧。”
伏武重重的点头,这层关系他也想到了,抬腿就向里闯。
顾不得擦汗,红绣进跨院,直奔连翘住的土屋,来到เ门前,见了屋内的情况,红绣吓得脸色发白。木门大敞四开,屋内一片狼藉,桌子条凳反倒在地,瓦罐瓷碗落地粉碎,榻上的棉被枕头都被扔在地上,让人践踏出好些脚印子。
李忠桂暗笑,认真点头道:“是,奴才知道。”
一顶ะ大帽子扣下来,吓的瑞儿连连磕头:“姚嬷嬷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目无主ว子的意思,我知错了,真知错了。”
红绣张开眼,见是洛寻,微笑道:“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你得闲了?”
“是,正是如此。”陈管事了然的连连点头,转向赵魁道:“你走吧,府里是留แ不得了,稍后你便去清算了工钱,晚膳之前离开诸葛府。”
红绣微微一笑,伏武说的是实话,可也是现实,她虽不稀罕诸葛老爷的“父爱”,但父女及夫妻之ใ间的情分要用“绣活”来换,未免也太物质了些。摇摇头,如今她慢慢在存银子,日子往后只会越过越好,若是娘亲想跟着一同出府,他们的生存绝对不成问题,只是担心即便离开诸葛府也得不到完全的自由,还不若现在这般轻松些。
“三少爷,你……”
诸葛大小姐在宾客面前端庄优雅,全然没了在兄长面前的俏皮气,乖顺的回礼应答,整个过程表现的完美之极。她早已才名远播,被誉为圣京第一美女,今日观礼之人,大有存了提亲的心思。待到礼成,众宾客移步饭堂。一位富商已先开口想诸葛老爷提亲。
洛寻皱眉,嘟็着红唇道:“莫非在下在姑娘心中就只是个骗吃骗喝的角色?我今日是以北方唐家堡二少爷身份前来,专门观礼的。”折扇在手中ณ潇洒一转,指向后方แ,“喏,我带的礼物可是不少,红绣姑娘要不要去监视一番๘?”
红绣站在台阶旁,主ว子吩咐,她听命便是了。
掌柜的喜形于色,仿佛被少爷夸奖是天大的荣耀,点头哈腰的表示自己定会认真做事,找到三方帕子的绣娘。
待到巳时,诸葛言然总算是醒了,红绣忙近前去服侍他更衣。
“我赵六说话,向来掉地下摔出个响,得了银子我定然不会纠缠。”
“姑娘当真好眼力。”妇人竖起大拇指,道:“这簪子无论做工ื和材料都是上乘๖的,您……”
诸葛言然无奈的摇头,往床榻里挪了挪,拍拍身旁道:“娘请了里的嬷嬷调教,就把你调教成个小油嘴?”
“言然,账目是看不完的,你年纪轻轻,可不要累坏了烙下病了。”诸葛老爷叹了口气,到底是心疼儿子了。
临近上巳๑节,府里开始忙着准备大小姐诸葛绿绮的及笄礼ึ,红绣倒是没多忙,整日除了伺候大少爷起居就是裁料子给娘亲做衣裳。缝补绣花的时候都是在自己房中ณ,并未在丫ฑ鬟房做,锦芳是负责大少爷缝补的丫鬟,若是看到红绣的针线比她好,又要多好些麻烦。
红绣猛然抬头,对上诸葛老爷笑容满面的俊脸。对于杜氏的提议,他似乎毫不意外,还非常满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认红绣做义แ女吧。”
连翘说到เ此端已有了泪意,红绣忙搂着她,娘俩脸贴着脸。
张析昊笑着摇头,看了眼诸葛老爷,用不高不低恰好让所有人听得见的声音问:“红绣姑娘,你是巾帼中ณ的女英雄,不知令堂此时在何处,我等理应去拜见才对啊。”
“叨扰诸葛伯父了。”
“你也十四了吧?不少字”
“知道了,娘。”
红绣忙依着规矩行礼,“奴婢问秋姨ถ娘安。”
就这样府里工部两头跑,时间过的倒也飞速,不知不觉间冰雪融化,春上枝头,万物呈复苏之美态,锦松居里的一列杏树也有吐蕊之ใ姿,从初时的红云朵朵、胭脂万点,到盛放之ใ时的白云缭绕,占尽春风,每一个ฐ时段,杏花总以最撩人的姿态,在遒劲的枝干和翠绿的陪衬中ณ独占鳌头。
见她虽然礼数周全,可行动并没有丝毫“奴才气”,娇小的身子往那一杵,倒是隐隐露出些超然世外的闲适以及寒梅绽开的傲骨。再看她眉目清秀,一双大眼晶莹清澈,柳眉弯弯,眉头微蹙尽显智慧。方才问话的老者捋着须髯不住点头,能发明出活字印刷的女子,何该就有这一副相貌。
“那还有假,咱们府里的绣品已三年未被选中了,陛下赏赐商府,不跟抽老爷的嘴巴一样么,如此尴尬的事还当面撞上了,说是大少爷被商家三少爷好一通揶揄呢!”
离开外院,红绣的心情格外沉重。在没有人权可谈的古代,女人的存在就仿佛家具物事,连翘被欺压到如此地步仍然无恨无怨,是说她痴,还是说此时的女人被欺压麻木了,大多都是如此的?
红绣略๓微组织一下语言,清澈的声音不疾不徐,似珠落玉盘一般叙道:“回大人的话,雕版有三个弊端,其一,刻板不仅费工ื费料,还费功夫,其二,若是整页书籍上有一字刻错则全篇作废,不易修改。其三,如同此次工ื部要印刷一十八部典籍,必然会雕刻๑大量刻板,这么些的模板不易存放,虫蚀鼠咬无可避免。若是损坏,又要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嗯,咱们回工部,哦,这是……”刚想介绍一番,却发现自己始终不曾与红绣正式做过介绍。
红绣点头:“是来了。”
张析昊点头,“正是,不仅南楚国,北冀国也是如此啊。”
自古“士、农、工、商”壁垒分明,诸葛言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是排行最末的“商”,与身为工部大臣的张大人本就是天差ๆ地别,可他们之间却亲如兄弟,都没见诸葛言然和二少爷有多亲近。
“请少爷另选他人,奴婢瞧着锦瑟姐姐就很适合。”
红绣无奈苦笑,在她娘亲眼里,怕是全世界都是好人了。无意识回头,却看到伏武担忧的表情。
“哦?”诸葛言然故作才刚知道,笑道:“果然姨娘长了颗玲珑心,红绣聪慧机灵,正合我的意思。书房里缺个伺候笔墨的丫鬟,叫她来吧,等会要她伺候。”
时间过的也快,不一会便到了巳时,红绣正蹙眉回想着前世绣花的针法,突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屋门被倏的推开,少爷跟前的小厮张盛横眉怒目的走进来,怒声道:“今儿是谁扫的书房!”
“得,咱可担不起你一声姐姐。”锦荣牙尖嘴利,从针线簸箕里抓了把剪子,随意的绞了两下又“咣当”一声扔在桌上。屋内的气氛立时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