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虎豪气地拍胸脯，“都是兄弟，大家以后相互提携。”
“刘娟儿，人也打了，房子也砸了，差不多就行了。你看看这房子都祸害成什么样了。”
村里就再不提请屠夫了。
眼红的人心里平衡了一些。
年轻些的笑，“哟，还真不漏！”
“这就对了嘛ใ。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何至于你死我活的。”
“我家有瓢儿白、牛皮菜苗。你没喂猪，可能用不上。”
“快十八啦。”
刘娟撒着娇儿，“爸爸！你咋现在才来，我都等你两个小时了。戏看完了吗？我放学啦，现在好饿好饿！”
赵仁虎哪舍得光吃面粉不吃麦麸，一起加水和了，摔打成面条，滚水下锅，加点菜，不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赵老头不由喝斥了句，“这么大的太阳，又不收谷，用什么用！”
竹子在乡下顶顶要紧，各种农具都指着它。不富裕的人家连丛竹子都养不起。所以，这些竹器是乡人财富的象征。
女人们把嘴角一撇。
“这就是个糊涂人。看他好继子以后孝敬他呢。咱等着看笑话吧。哈哈！”
赵老头同意道：“这农忙家家的，你就端点水来，还累็着你了吗。多走几趟，给你几个ฐ哥哥嫂嫂都端点水来，大家都渴坏了。”
“纺织厂方向，第二个拐角，大榕树下。等着。”
老村长看这些壮年劳动力磨洋工，一边晒花生，一边不禁摇了摇头。大锅饭都拆伙了，大集体干活估计也干不了多久了。
赵仁虎吃了一锅乱炖麦粒野菜，觉得嘴巴更淡了。
“我要是不拿，进了别人手里，就再也拿不到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赵仁虎撇了下嘴。走到เ昨天挖花生的地方，懒โ洋洋地一锄一锄开始挖了起来。
赵仁虎一跃而起，缓缓将这一屋子人打量一圈——后者被看得皆有些不自在，冷笑一声，提步就朝里屋走。
想起上辈子自家得到的最少，赵老头死了，自家却比赵仁龙付出的多得多，赵仁虎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
赵仁虎毫不客气，一把就将钱碧芬甩一个趔趄，回身就架住赵仁龙的拳头。
赵仁英可是赵老娘的心肝肉，她搂着赵仁英，冲赵仁虎怒道：“说你就说你，扯上你幺妹干啥？”
又有名声又甩了包袱，勉强算是笔买卖。
笑声戛然而止。
雪已经不下了，赵头从街上赶场回来，灰头土脸的和明亮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和赵仁虎撞个正着。
赵仁虎乐歪歪，“爸，你咋大雪天卖菜呀喂，今天不赶场，又是除夕，人家要买的菜早买好啦。吃团年饭的日子，雪又那么大外面那么冷，谁会找虐上街，窝在家里暖和和的多好啊。哎哟，你咋剩这么多菜呀。市场卖不完你可以去酒楼啊供销社啊码头渔家啊，那些人等着买菜啦。”
把个赵老头气得精神奕奕，双颊๐泛红，“我把你个臭小子，你能ม耐啊。有好事咋不想想你老子我呀。昨天咋不叫上我一起去呢，害老子今天白跑一趟。”
赵仁虎扔下水桶，把菜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也要卖菜呀。爸，妈在气头上呢，你小心点。”
挑着菜比打空手的赵老头都跑得快，还没到家就大声嚷嚷起来，“妈！我爸回来啦！我爸的菜一颗都没卖出去。”
赵老头还想赵仁虎遮掩一二呢，这就嚷出来了，气得想抓儿子打。
赵老娘黑着脸，手擦着围腰，“老娘辛苦一早ຉ上，就盼你把菜卖个好价钱，结果你卖菜的钱呢！你干撒吃的，连你儿子都比不了。”
赵仁虎站得远远儿的，“是呀，爸。你连我都不如。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ฐ摔在沙滩上。”大过年的，要忌讳，不能ม说死字。
赵老头一边讪讪地应付老婆，一边朝赵仁虎吼，“滚犊子，别ี架火了。”
“一个懒过一个ฐ，老的赶场躲懒，大的装没看见躲懒，小的带着更小的躲懒，我真是欠了你赵姓人的呀。老娘我不干了，这个年饭爱谁煮谁煮去！”
大大小小挨个骂了个遍。
赵仁虎咧嘴看得直乐呵，只差没拍手笑了。
赵仁龙两口子从未见过此等奇观，难得和赵仁虎阵线一致，站干岸观火看闹热，品评老娘战力一如既往强悍。
直到别人家的年饭都吃完了，赵家的年饭这才刚ธ刚开始。
大家的心中，老娘家的饭，大家的饭，带走最好，带不走就得尽量干光，绝不能让其让人占了自己้便宜，一定得把自家那份吃回来。
一桌子老小，只闻杯盘筷箸之声，不见笑谈之意，跟表演哑剧一般寂寂无声。
早上偷吃多了，吃了几碗肉菜加三碗大白饭，赵仁虎就放筷子不吃了。他一点不比别人少吃，吃完饭，翘起腿，尽情欣赏诸人抢食狂态。
白米饭最后是赵老头煮的，男ç人家不通厨房算计，大把添米毫不手软，一顿就蒸了满当当一甄子。
赵老娘还在生气，不来吃饭。
其他人则轰隆隆火车开过，跟监狱里的劳改犯一般把一甄子货真价实的白米饭干了个精光。
所以女人没有生气的权利ำ。
赵老娘瞪着甄子边儿残余的米粒，再不管赵老头小意不小意，留饭没留饭，爆发出今年最后一波女高音，“赵，小，光！”
赵仁虎跟个跳蚤一样弹起来，“爸！你煮的饭真多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这么饱过。我吃饱啦，拜拜。”
火上浇油！
赵老娘气噎，扯住赵老头的耳朵，“杂种，你才三岁啊，把家里米都煮ุ光啦！！！啊啊啊！你们这一个ฐ个的，粮食天上掉下来的呀，这么可劲儿造哇！天打雷劈的……老娘一个ฐ人做一家人的饭，最后还吃剩菜剩饭，你们这些王八不孝顺ิ的。”
此刻已过了逃跑最佳时机。其余晚辈瞪着赵仁虎一溜烟的背影，低头一脸懊恼，只能老老实实听赵老娘的训斥。
不过吃都吃了，挨几句骂又掉不了一块肉。
话说好久好久没吃这么เ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