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年月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他倒是推的干净,丝毫迟疑都没有。
事到如今,命运殊途,人各天涯,本应情尽,却终归难舍。
只是我不曾想到เ,这仅是开头,离结局还有千里之ใ遥。
生老病死确为人之常情、无可抗力,可我依旧窥不破……
抵达汤泉时,已是夜幕降临,漫天耀眼星光,在京城极为难见。下人说,十四爷在庭院,嘱咐他们先不要惊扰,容我自己去见他。
“你住口!之前的折子和奏请,朕看过了!若仍是为此事前来,那ว你不如现在就回去,朕心意已决,容不得再多言!你倒是机灵,自己递折子不成,还敢托老十三来给你当说客,朕现在就告诉你,谁说也没用,你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顶着郡王妃的称号,后半辈子足以养尊处优,何苦跑去荒山野岭凑热闹,少跟着他裹乱胡闹!”,我还没开口,就被他劈头盖脸的数落责斥一大通,总觉得,今儿皇上颇为不自在,言语神情都透着焦躁。许是多少日子不见了,又经历是世事种种,他比我还要尴尬难堪。
“完颜亮!你真能惹事,害我们都没脸没胆回家了!说你笨,你就是笨,好端端的,把命也丢了……”,遥记西湖花灯会,完颜亮和我走散,在路中间大哭,自己认错人不说,还要忍着羞愧,把丢脸的傻哥哥带回家。现在你又跑哪儿去了,我想带你回家,可都不知道去哪把你找回来……
“十四婶吉祥,侄儿惦记今儿是中秋,特来给您请安,阿玛额娘都让问您可安好?”,弘历是四哥和芷琴的儿子,因之前与芷琴的缘分,头两ä年十四没出征的时候,芷琴常带弘历来做客。这几年,府里只有女眷,门客稀少,两ä府之间都各自事忙,也渐渐少了走动,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来探望。皑皑在四哥家出生,又得四嫂喜欢,所以他在四哥府里的时候,和在自己府里的时间差ๆ不多,和四哥的儿子,都走的亲近些。
“他在草原上临ภ行之前,说有话单独与你讲,当时我既然答应,就没半点质疑。况且,我相信澜儿人品,绝不会做负我之事,苍狼与我之间,君子坦荡荡,何苦再介怀往事。那天,背水一战,两人并肩杀出血路一条,也算生死之交,我又怎能ม辜负他嘱托。发乎ๆ情止乎礼,没什么好猜忌……”,十四秉率真,他与苍狼之间,彼此欣赏,相互敬重,自然不会拘泥俗礼。
“休得胡言!四爷岂容随意诋毁!”,年羹尧怒发冲冠,自己不好意思反驳,就把四哥抬出来压人,也真难为他。
“废话!等我把衣裳缝好,他打仗都回来了!而且,近来觉得看不清,写字尚且费力,遑论捏针线这样的细致事儿……”,这话绝不是推诿,心里隐隐觉得担忧,好端端的,就是觉得恍惚,可如何是好。
席间,娇雪给八嫂垫帕子,送酒杯,伺候的倒是殷勤,两人不时凑在一起,低头私语,轻轻浅笑,就怕显着不亲近。惹来诸位嫡庶福晋的侧目,私下里窃窃私议,要不人家都说十四和八哥亲厚,就连各自内眷都犹如金兰,听得人无奈叹息,也罢,这话柄原来全是她们自己给送出去的。
“年纪不小,说话倒不知正经起来,那些看不出事儿的人,还真敢尊你句大将军王,殊不知,就是个只会胡说混闹的傻小子!”,迎面冷风吹在脸上,鼻尖儿都冻得冰凉,知道现在流眼泪,脸颊定会疼的没法要了;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嘴上骂着,心里疼的要死。
“对了,这给你吃!”,才要开口,手上多个温热的东西,低头看,是个的烤白薯,略微露出糖浆,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澜儿若是撒娇玩笑,试探我,也该适可而止,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人心里不痛快?想要纳妾,爷不用你劝,谁也拦不住!可爷若没这心思,就算塞到我帐子里,也是自讨苦吃!”,他目光凌厉,气势夺人,不容谁再辩驳半句,屋里异常沉寂,快要透不过气来。
“谁说我不想你?这不,我瞅着这几日雪下的漂亮,我们皑皑大雪天生的,最喜欢玩雪,你娘又怕冷,定不会陪你玩。心里就琢磨,把你接到府里住些日子,咱们娘俩观雪景、堆雪人、叫奴才给你烤吃,好不好?”,四嫂顺手给皑皑剥了块糖,塞到เ他嘴里,原来她是想念孩子,我说如何漫天大雪的,值得雍王福晋亲自跑一趟,看四嫂把玩的内容都考虑好了,可见是琢磨好一阵子了。
城西广莲寺,是建于元代的古庙,庙堂虽小,可隐于闹市,池塘遍植莲花,袅袅生香,别有意境,香火也盛。因离府邸不远,平日里,常与锦云和七姥姥来拜佛放生,供奉些香油钱,也是积功德。
“香你就多闻闻!豆苗,你想要当初那ว条手绢儿不要紧,我给你的玉佩哪儿去了?”,他也不恼,翘着嘴角儿,只半真半假的询问着当初在余杭完颜府,亲手赠我的玉佩,陈年往事又全给倒了出来。
“姑娘,我之前打仗去了!我知道你怪我,也瞧不上我温温吞吞,可脑袋别在腰带上,我如何开口许人家一个ฐ承诺?在余杭的时候,克兹国虽称臣纳贡,可南海不太平,多少年,我都回不来……”,完颜淳是闷葫芦子,不给挤兑急了,他鲜少开口。
“你非要问……”,耳边的碎发被他随手捋上去,温温热热的手,蹭到脸颊,望着似水柔和的目光,暖到เ心里去。
“曾经我烦扰,为何偏偏是我十四弟,可转念又想,幸好是十四弟。若是别人,兴许还意气难平,可唯独是他,叫我怨不起来。以前我就羡慕他,小小年纪,敢作敢为,率
“这丫ฑ头,牙尖嘴利,我还没和你开口讨锦云呢,你有什么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想要什么,和四嫂说一声,姐姐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四嫂见我假意嗔怪,心知也是在暗捧她有见识,抿嘴一乐,开心笑纳。
现下事情平息,也不好再过多叨扰,就差人将两个孩子都分别接回来。沁玥说,怕我想儿子,自己给送到府里来。可我发现弘明学个毛病,他会冲你笑着眨一只眼睛,虽是稚气可爱,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哄着小爷回书房,虽方才信誓旦旦说再也不管他,可还是忍不下狠心,回厨房又熬了小碗粥,拌了小碟鲜笋,自己给爷端到เ书房,看他还肯不肯再打翻在地。
张明德荒谬之言一出来,立刻就有谄媚的奴才,兴冲冲去给八福晋道喜。惊闻此话,八福晋脸色煞白,气的勃然大怒,一巴掌把多事的奴才给轰了出去,可见她也明白,这言论对八爷来说,绝对是祸非福。
“福晋,您在家呐,让奴才好找。爷看天色不早ຉ,惦记福晋没回府,打发奴才去寻……”,顺ิ保急匆匆进来,见我在家,神情激动,不知不觉间升高嗓门,惊动了里屋的两位。
“澜儿,你放心,我没跟着八哥,或者任何人胡乱ກ掺和。从没有,妄图谋权篡朝……”,手被他攥住,温温热热依旧,可心总悬在半空,再也落不下来。
“他夜窥皇帐,凑巧被我赶上,就事论事,把他送交皇上面前审问,也是情理之中ณ。多余的话,我一句也没说。从小到大,多少人说他坏话,都被皇上惩治了,我才没冒失到这个地步。何况,我年纪和他差太多,即便参奏,也轮不到我插嘴,你放心就是了……”,看小爷话里的意思,太子的事情,他不打算参与插手,对皇上袒护太子的习惯,也深有了解,如此,还叫人稍稍放下心来。
软语温存我不奢望,可别说好脸色,人家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回想连日来绵绵不断的思恋,眼前情形,叫人情何以堪?堂堂大清朝十四皇子,在你眼里倒真成了不值一文的草芥?一时间,羞愤交加,怒火攻心,又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哎!对!还是锦云明白事理!我都给你写信了,二少爷,你别赖账啊!我给你写十封,你都不见得回一封,还好意思说我?!”,完颜亮见有人给他撑腰,反倒来了精神,将茶盏放下,眼里都多了得意的神色。
忍不住跑出去,将御医的笔拂落在地,吓的他也不敢去捡,只傻怔怔望着我。
“澜儿,你吃醋了吧,你不高兴了吧?我就知道,澜儿最好,天底下只有澜儿对我好。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花酒,再也不去喝了……”,小爷撂下笔,将我揽过去,眉开眼笑,喜形于色,顺便借这个台阶,给自己留了个面子。
小梅?小梅是十三福晋的名字?兆佳小梅?若说她叫惜寒、凝冬之类,腔调意境十足名字,反而不知如何亲近。再看看人,端丽秀美,倒觉得大俗大雅,可爱的不得了。
“纵是怨我,你又何苦……”,两ä人说的,都是气话,道理谁心里都明白,太在乎,所以眼里容不下半点瑕疵。
片刻时光都是煎熬,十三爷厚道,卯时未到เ,就让十四回房歇息,忍到他进屋,本想委婉平顺的告诉他,可话未出口,自己的眼泪先掉下来,进而到控制不住的地步,心里明白不该如此没用,可孩子没了,对谁都是痛苦难捱。
“九哥的?十四,快放下,放下!不会是你九嫂给他的吧?”,难道荷包是沁玥送的?她对九哥绝不会如此情意绵绵,肯定不怀好意;九哥大概ฐ哪里得罪了她,才令她想出送荷包的招数,这里头不会藏着迷香、毒药、绣花针之类的吧?总之有诈!
“出去,听话……”,给他递个ฐ眼色,顺手一推,把小爷赶出门外,掌势太监心领神会,恭敬的一俯身,立刻๑将门关闭。
“呸,我叫完颜花花,你还搭理我吗?选秀女的时候,皇上光看名字,就给撂牌子了!别闹了,猫还我,从此我就是它额娘!”,用食指抚抚小猫头顶,它居然还会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可见是对大花这名字很满意。
“休不了!你想跑哪儿这么容易?娘娘已๐经绝了让我休妻的念头!而且,浅香也永远都不会被扶正。我说过,这辈子我嫡福晋只有一个,此生此世,绝无第二人!”,被他揽在怀中,下颌๒放在我肩膀上,誓言情话说的动听,可就是不讲明白事情真相。
“澜儿,你累了,先去歇歇,咱们有的是时候说话领。”,每当祖母有事情要考虑,她就拿出这借口,将人遣退,每当此时,绝无回旋的余地,只有乖乖遵命。
“你别碰我!十四爷的心意,我终于是明白了,完颜滺澜绝不是无耻之人!您放心!”,想起方才德妃的言行,忽然就对十四心生厌恶、抵触,惺惺作态,他若不透露,德妃是如何能察觉蛛丝马迹,将我置于绝境的?
“额那泰,你叫我如何替你遮掩?好汉做事好汉当,是个ฐ爷们,你就承认自己的所为!”,润涓看高壮少年的眼神颇为轻蔑,看来这里头当真有玄机。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清楚不过,这些往事,从来就没离去过!当你被皇上指婚给十四弟,我满眼死灰一片,本以为ฦ心中再难起波澜,可情丝难断,往事难抛,千回百转反复萦绕。四哥曾问过我,澜姑娘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久ื都念念难忘?可我……”,眼前的十三弟,纵情伤怀,陷入往日不可自拔,半点听不进劝告。
“传说?他又什么เ‘好名声’传出去了?”,十四小爷古怪的性子,怕是又在臣子间惹出什么口舌吧?我立刻警觉起来。
这是他成亲后,头一遭碰面,虽说之前也常觉得他逍遥世外,可今儿透着心不在焉,愁肠满腹的样子居然能ม让人一眼就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