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去,提高音量喊了声开饭。不见瑞明和乐平出来,她也不去敲门,领着那群饿得直哼哼的黑獒径直往后院去。
那护卫动作僵硬地回头来看看她,又望望趴做一排的乖狗狗们,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你要动手就动手,不必废话。”
不过凝宝并不着急。一项特殊的爱好总是可以增强人的某些能力,譬如听力,譬如推断力。
对同是天涯沦落者的乐่平,黑獒们表现出极大的包容度,并不阻拦吓唬,只远远跟着他瞧他忙活,不时摇一摇尾巴๒,跟看大戏一样欢乐。
湿漉漉的手巾把他的嘴堵个严å实,凝宝用力把额侧鼓起的青筋摁下去。
两个兵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六只黑獒相继夹着尾巴跑出来,灰溜溜地从他们身旁过去,到院子西侧的柳树下趴作一排,偶尔低叫一声,像是呜咽。
“不用不用,他们能走会跳就行。”
许是挨了两巴掌,不敢在凝宝面前放肆,吴妈妈进来就往楼上去,一面大声道:“表小姐,您莫急,咱去给您把明儿叫下来!”
“你这人真是!水碧院里养了狗,来的时候你不说,刚才我开门的时候你也不提醒一声……”凝宝斥责两ä句,就见银花又开始抖,真正一肚子火没处,“啧,算了。怎么เ样,腿还能动吗?”
“训练。”凝宝答得干脆。他亲自到丰乐相思熏教坊下的单,接待的人又是她,没必要隐瞒,“时间紧,要在簪花会中拿到เ紫鹤翎,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她不是存心找茬,也不是想借机立威。只是,他们忠心为主是一码事,装聋作哑草菅人命又是另一码事。
“王爷有命,要老奴探她虚实,除了替下其中一个,老奴没有更好的法子。”
啊?那人愣住。
明儿一定要叮嘱银花再不要在她房里燃点这种东西,不然本来能睡着的都睡不着了。
“是、是,表小姐。”银花蹩到门口,转身就走。冷不丁被门槛绊了个趔趄,她扶着门框险险稳住身形,还没站稳却又急急忙忙迈开腿……跑掉了。
但,乐平的想象力和毒舌的功力远她想象。
每项拔得头筹者,赐金玉锦绣一朵,次之为朱衣侯,再次是紫鹤翎,八项全部考完后,以各人所得的云翘花的品阶与数量计,在第九天日出之前公布本届簪花会的魁君、翌采、秀元、佼佼、射甫、浑金、璞玉。
凝宝愈脸红,忙双手接了陶碗,侧身拿手虚挡着,咕咚咕咚把茶汤一气儿灌下去。幸而茶汤不是很烫,不然她的舌头非被烫烂了不可。
刘ถ成万惊愕地张大了嘴:“这、这……什么时候……”
许久ื,宗政宣宏方问道:“这个时辰,你们俩跑到水澄院来做什么?卫戍呢?银花呢?怎么就你俩来了?”
咦,这大夫的医术还真不是吹的!凝宝叹服。拿来惩罚暴戾凶兽的药自然不是毒,他识得出也不肯解,还让老爷子带着乐่平去赔罪……他也知道这爷孙俩的症结所在么เ?
“砰!”
“我无心的……”凝宝喃喃,差点忍不住扶额哀叹时运不济。她当时不撤棋局是嫌麻烦,哪里有隔纸易子改大局那么神奇?
瑞明鼓嘟着嘴,乜斜着眼瞅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老虎很厉害?比小兔子厉害?”
凝宝看他笑个不停,心里有些毛,不禁伸手去摸脸。有眼屎?刘ถ海乱了?脸上沾了灰?还是……
“真是造孽!”那仆妇叹一声,叫人打了水给她洗脸,瞅着旁้边的几个丫头低声道:“谁去替下秀儿?”
清亮嚣张的笑声从那ว丫头身后传来,凝宝的笑僵在脸上,眉头渐渐往一块儿凑。这声音听着咋那么เ耳熟呢?
“真没公德心。”凝宝皱眉嘀咕。店老板不管,她却不能坐视不理。人正同天赐良配逛街来着,一地垃圾多煞ย风景!
他像是不明白宗政宣宏的意思,等宗政宣宏又问了一次,他才忽然抱住凝宝的胳膊,冲宗政宣宏眨眨眼睛:“那我要她……行么?”
他们越是不理,凝宝就说得越起劲。半个时辰过去,她依旧ງ滔滔不绝,眉飞色舞,二老的脸色却都有点不好了。
“娘~”
窗子哗地一声开了,瑞明瞅见她,笑得那ว叫一灿烂,泪珠子都顾不得擦:“娘,你来,爷爷说不打你!”
半晌,他脸上忽绽出个大大的笑容,丢开锦被一把抱住凝宝,甜甜地叫了一声……
他家那位平少爷岂是寻常人能教得来的?父母早逝,弟弟又痴痴傻傻,他就成了唯一能继承南斗王之ใ位的人。
这个说:“大少果然好手段,拿捏得真是分毫不差ๆ!”
冷冷清清的一条小巷尽头,两扇斑驳的深棕色门板半敞。
“洪大兄弟,你也是去看大小姐招亲的?”挑菜的男ç人报以一笑,“莫不是你也想去碰碰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