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扁扁嘴,在一边好笑地看着慕笙笙吃瘪,感觉分外新奇。御姐再强,在太后级老女人面前,还是弱爆了么เ。瞧她平日里欺压自己的那副模样,所以说,现世报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存在的。
慕笙笙蹙起蛾眉,叉腰瞪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好不凶恶。“冤家!你难道不知道老娘嫁的是谁?”
真是……无比熟ງ悉的语气啊!
其实这本来就是她期待看到เ的结果,只是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反而有些茫然无措,产生了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如此清闲了几日,闲到她自己都有些找不着北了,一日胜过一日的堕落。
“喔……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提它做什么เ?你也知道,老身最近年纪愈发大了,兼之损耗过度,这记忆力也不大好了。当年的事情,也差不多忘了个干净。当时怎么说的……啧,”雨歇点点额头,苦恼地表示,“老实说,我还真是不记得了呢。”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该回来了,多数时候是在房中看书,即便不是,那也是在金山寺的某个ฐ角落里。如今这傍晚不归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而经验证明,但凡在没有意料é到的情况下第一次发生的事情,通常都不会是好事。
雨歇摆摆手,一脸阴笑,“没差了,这点小事计较什么。跟我这没见识的小妖怪讨论这种身外之事,你不觉得有份么เ?”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出了正殿,雨歇的法力弱了下来,不足以维持,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现出了人形,避着僧众慢悠悠走回玄奘的居所。等到了腊梅树下,雨歇叹了口气,西望长安,她已经听到เ命盘转动的召唤之声,带着不可违抗的绝对威严。
那长相独具一格的草药当晚就没有逃过被煎的命运,一个个泡了个热水澡。等雨歇看到它们深褐ຈ色的洗澡水时,一时也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今日个改善了伙食,竟还多出了碗酱油汤!
话落便伸手去拿。
雨歇妖怪做久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心脏没来由地抽了一抽,有些抗拒地往藤床里头缩了缩,将衾被拉至下巴,单单露出一双眼睛瞪他,“做,做什么?”
他沉吟片刻,“施主需要贫僧做些什么เ?”
他从袖中ณ掏出一只精巧的白玉小瓶,递到他的面前。雨歇一愣,呆呆地接过,待那温热的触感落入了掌心之ใ际,才反应过来。“这是……”只一眼,她便认出来了,这味道对妖怪有天生的吸引力以及震慑力,根本骗不了人。雨歇的眼睛倏忽瞪大,语气禁不住讶然。“师傅你……你……”
雨歇泪奔,可是再含蓄相处了个千年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阿玥已经布置好,招呼她。“雨歇,饿太久伤胃,吃一些吧。”
雨歇眼角一抽。“不好意思,你这么突然窜出来,我还以为你兽性大发,方才这般冷淡的样子委实也是因为ฦ太过害怕,本能反应,并非有意。”
她犹疑不定,心思几番跳转,怪不得今日一整日都是心神不宁,恐有意外发生。原来,这便是所谓的意外么?
奇了怪了,这样的情况还是三年里的头一次!
被一刀戳中死穴,雨歇软趴趴地低下头,语气瞬间弱了下来,“我也不想……”
他显然不想听她说那ว些无用的话,毫不客气打断她,“当年的那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因为你的缘故,他付出了太多。而那一些,本不是他该承受的。”
雨歇很丧ç气,“我知道……”慕笙笙告诉过她。
傅惜年盯着她,似乎ๆ看透了她的想法,“慕笙笙告诉你,他为ฦ你毁了野水涯,是么?”
雨歇盯着自己微微翘起的靴尖,“是……”
他冷静地问她,“那她可有告诉你,他为何会去毁了野水涯?”
雨歇的身体僵了一僵,只觉得浑身发凉。
他收起眼底的一丝嘲讽,语气咄咄,“你可知野水涯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不管不顾毁了它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你可知他分明有上百种方法解除那禁制ๆ,为何偏偏就选了那最极端的一种?”
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那ว你可知他分明那般担心你,为何会在那种时候抛下你独自在妖界ศ不管不顾?”
“……我不知道。”
第一次觉得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这样的辩解连她自己都无法信服。
他靠近她,眉眼锐利异常。“你难道不想知道?”
雨歇无意识地后退,浑身微微颤抖。她不是软弱的人,但是,此时却是畏惧了。真相被血淋淋地揭露在眼前那一刻的感觉从来都不是令人愉悦的,她已๐经害怕了。
“傅惜年,你别说了……”她在恳求他。
他却无视她的示弱,踩着她的痛脚๐不肯松开,“你害怕!你在怕什么?你有什么可怕的!”
她浑身都抖了抖,声量不自觉提高了一点,“傅惜年,别说了!”
他步步逼近,下了结论,“雨歇,你在逃避。”
他冷冷地压低眉梢,“你莫不是以为ฦ,你真的逃得了?”
雨歇被逼得节节败退,直到退无可退,双手碰到เ那长着青苔的石碑时,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之间,与他对置了一个方向,被他活生生逼到เ了死角。她深吸一口气,拨开他的身子。
“傅惜年,我该走了。”
她没有走成,傅惜年并没有想要放过她。他握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可以将她的肩胛骨碾碎。
“你从来没有想过吧。”
他冷冷地说,几乎ๆ要将人冻成冰块,“即便你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也从来不愿意去想是么?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即便是死了,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根本就不会在乎,不是么?”他的语速并不快,几乎可以说是缓慢,那一字一顿像一把把小锥子,一下一下地敲进她的心里,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回荡。
怎么会不在乎ๆ?怎么会不在乎ๆ!
雨歇终于是被逼得红了眼,无患在体内嗡嗡挣鸣,“不要逼我!”
她不是受虐狂。如果不是心里已经认定慕笙笙傅惜年是她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确实是她有错在前,理亏在先,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真的关心那人,有足够的立场来为他鸣不平……她断然不会这么委屈自己้。除非她心甘情愿,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让她受委屈的人。
她太爱自己。
他轻嗤,缓缓松开她,站直身体,“你果然无情,懦弱又可悲。”
雨歇闭眼苦笑,“我是懦弱可悲……即便你如今这样逼我,我都不敢动手让你闭嘴。傅惜年,你不是慕笙笙,你比她更狠,更懂得伤人。一千年前,你就想这样说了吧,何必要等到เ现在才说出来?你压抑了很久了吧?这又是何苦。你憋得难受,我等着这一天,心里也闹得慌。”
他直言不讳,“我只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