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人们在讨论房子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了他穗穗那ว栋房子的价格,出乎他意料——十多万!天啊,他在乡里大半辈子作威แ作福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够了够了,他儿子都能娶两ä个媳妇了!他跌跌撞撞回到เ家,跟老婆说:“你知道穗穗这房子值多少钱吗?”穗穗娘见他行动奇怪,还以为ฦ他喝了酒,凑过去又没有闻到酒味,她说:“不知道。”
穗穗娘想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娘的命还算好,她是被卖过来做童养媳的。原来的那个丈夫还没有来得及同房就被痨病拖死了,好在公婆对她有了感情,也没难为ฦ她,你爹来求亲,就把她嫁了。”
穗穗娘说:“我啊,是来催他的,我怕他城里县里跑着太累了,还给他专门收拾了一间房子……”张福听着眼睛发亮:“哟,你也太客气了!”
“我刚忙完,要不去我那里坐坐?”穗穗娘倒是挺热心的。
春儿说:“说你阔气,一出手就是三千五,寨子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ฐ。”
恍惚间,一抹浅笑映入了他的眼帘,是上次在山中遇见的小媳妇!黄博脑แ子一片空白,本能驱使他向她奔去。可惜伊人如风,眨眼工ื夫,小媳妇已逃离了它的视野。黄博捉摸着:“刚刚怎么เ了?像被迷了魂。遭了!不会是哪路的妖精看上我了,要押我回去做相公啊!”先前的恐惧还未消,新า的恐惧又连绵不绝地围了上来,黄博想逃,但是双腿像被冻住了,迈不开步子,凉意从脚底冲上头皮,仿佛那ว妖精就在身后冲着他妖娆的笑。
那ว天他还没有进门,就被请进了办公室。
穗穗聪明,捉摸着大哥的心思,等他爹娘走后才问:“哥,有心事?”
苗寨的媳妇很少干涉แ丈夫的事,人们一般认为男人没有能耐女人才会出面;苗寨的汉子再凶悍,也不能ม打老婆,一旦发生了,会被全寨的人认为ฦ没出息而鄙视,老婆也会随之决裂。
按照穗穗留给她的地址,她来到一栋独立的小楼房前,两条大狼狗隔着栅栏对她狂叫不止。春儿吓坏了,她原本不怕狗,但是那么凶那么เ大的狗她还真没见过。算了还是回去吧!春儿有些垂头丧气。“哎呀,这是谁呢?稀客啊!”——穗穗听到เ狗叫得凶猛,就出来看看,见是春儿,有些惊喜,用铁链子拴住了狗,领她进了门。
黄博像被打傻了,站在客厅中ณ间,捂捂还在发疼的脸,眼睛左瞟瞟又瞄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博他娘就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失踪的,一同失踪的还有穗穗她娘;穗穗爹颇有几分蛮力,是寨子里的小霸王,他带人在山里搜了一天一夜,也没寻到人,最后把气全部撒在黄博爹身上,说是黄博他娘把她老婆拐走了。黄博的爹有精神病,平时不怎么与其他人接触,出事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因为他得罪小霸王。
黄博心里虽然想,他到底还是孝顺ิ,知道不能忤逆父亲的意思,但父亲走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父亲去世后三天,张福又找上门来了。
穗穗娘安排兄妹俩去睡觉,穗穗说:“娘,你就别忙活了,都这么大的人了。”穗穗娘说:“再大也是娘的心头肉!”道了晚安,穗穗就去睡了。
清早起来的时候,穗穗发现娘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她问:“娘,昨天晚上睡了没?”她娘说:“没,在想房子的事。”穗穗劝娘去休息,她娘说:“睡不着,都怨你爹。等他醒了我再跟他说说。”穗穗点点头,她娘又说了:“穗儿啊,要是把房子卖了,你怨娘吗?”穗穗说:“爹娘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女好,怎么会怨你们呢?”穗穗娘搂着穗穗哭了:“我苦命的穗穗哦,娘怎么舍得?”
这会儿,他爹也醒了,看见她母女俩大清早就在那ว里哭,心里极不舒服,说:“哭什么哭?又不是卖女儿。”
穗穗娘擦了眼泪,对穗穗爹说:“你一定要卖房子是不?”
穗穗爹粗了脖子吼道:“是!”
穗穗娘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为了让大家看看谁是当家的!”穗穗爹知道老婆要松口了,一脸的得意。
穗穗娘面带憔悴说:“就顺ิ了你,吃过早ຉ饭再走吧。”
这餐早饭,穗穗爹吃得舒服极了,心情一好自然免不了饮点小酒。正畅ม快时,忽然发觉餐桌上少了个人:“穗穗,你娘呢?”穗穗不敢看他爹,,小声说:“刚ธ才出门了,叫我们吃饭不要等她。”他爹听到这话又来气了,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喊道:“谁等她了?我要房产证!”
这一幕被刚回来的穗穗娘撞见了,她也不吵,一字一顿地说:“我会给你的!”说着进房里,还把房门反锁了,穗穗爹听见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毛毛汗,生怕她把那玩意儿弄丢了。一双儿女也坐立不安,平日里能干泼辣的娘怎么会妥协呢?今天娘说话的声音幽幽的,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穗穗娘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本红色本子。穗穗爹的心都要挤到嗓子眼了——这就是传说中ณ的房产证了!他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两只爪子对准房产证抓了过去。他老婆的巴๒掌毫不客气打了过来:“你拿干什么?你个不识字的,手缩回去?”兄妹俩松了口气——这才是他们泼辣可爱的娘!
穗穗娘把穗穗叫到跟前说:“穗儿啊,娘对不起你,娘知道你听话,你跟爹去,把房子卖了啊?!”说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穗穗和大伟心里都不好受,对穗穗来说,娘和哥哥就是她
的寄托,只要他们高兴,什么事情,她都能ม做。穗穗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轻轻地说:“知道了。”她娘把房产证交到女儿手上,穗穗爹瞪大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用,摸两把总可以吧?刚要发作,穗穗娘从怀里掏出一个ฐ白沙烟的盒子说:“把你的烟拿来!”穗穗爹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把半包老大哥给了过去。
都说湘西穷,又有谁真正领教过那种贫穷呢?那个时候,很多男人都还是叼着草烟杆子。老大哥卖一块二一包那是男人们用来装面子的,至于白沙烟,两毛钱一根,已๐经算是奢侈品了。
穗穗娘手里的白沙烟盒里面还有三根烟,她嘱咐道:“你看好了,这三根给陈老板的,我们这家子就指望你谈个好价钱了,穗穗,一路上盯着你爹。”说完,把老大哥全部ຖ转移到เ了白沙烟烟盒里面。穗穗爹的脸都快笑烂了,不住的夸老婆聪明。装ณ好烟盒拉了穗穗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