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那边是端王爷的小舅子,薛蟠等人影响了人家的一番好事,勃然大怒,正好想挑只鸡杀来吓猴,便挑上了薛蟠,但一查薛蟠的母亲妹妹居然还借居在荣国府,这小舅子为人颇有眼色手腕,于是给贾政这边就寄来了一封信,意思就是赶紧把你这傻外甥领ๆ回去,若不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扛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妹妹身上,这反差真是莫名喜感。
贾母正倚在双堇梨木雕牙的高榻上,闻言便睁开眼呵斥她:“胡吣什么!琏儿,迎春,琰儿,哪个ฐ不是你的儿女?哪个也要唤你母亲,还没怎么เ着,自己้拿不起来,就先倒了台,还有脸在这里哭?你想出去就赶早!我也不留你。”
刚开始贾琰说要读书,贾赦只嗤笑了两声,一来是因为贾政而厌恶读书人那些拿腔作势的派头,二来也是因为轻视,不信这个庶子有多大能耐。
贾琰坐下,看着小丫鬟们出去了,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寄名福递给宝玉,道:“这是环儿从禅云寺求来的,他烫伤了你,也不大意思好见你。”
最后才轮到贾琰,便选了“荻草庐。”
搜身后考生还可以领ๆ三只蜡烛,随后就进入考场,先睡觉,第二天天明再考。
每每见了他都要呵斥一顿ู,今天贾母又替王夫人的侄女过寿,别人说说笑笑,她却没人搭理,又不好走,闷了半晌,正巧贾琰过来,一腔火就直冲他来。
贾琰看书正累็,正仰在椅角上闭目休息,闻言便睁开眼,朝铜镜里瞅了瞅,只一瞬又躺仰回去,不当一回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子疤算什么”又笑道,“疤痕是男人最好的勋章,可惜这种帅你们不懂。”
贾母看见匾额上的“荻芦夜雪”,便道:“是我那孙儿的房间,昨日匆忙,一时疏忽,也没叫他来见你。”
“可不敢可不敢,我是个什么要紧ู人家,也值得哥儿来见我。”
贾琰正在书房温书,听到动静出来,只见贾母携着一老妇人正立在院外,后面还跟着王夫人,贾宝玉,宝钗黛玉迎春探春等姐妹,赶忙将众人迎了进去。
及至屋内,只见一乌木边梨心厚长案,案上书卷满满,只放着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旁边是博古架,架子上搁着笔筒、墨盒、棋罐、瓶座、碟架、雕件等,不一而足,而且杂乱无章,可见主人于这方面的懒โ散随性。
隔间的书桌上也满是书籍纸笔,摆放的参差不齐,有摊开的,有翻了一半的,地上还胡七八糟的滚了几个纸团。
贾琰很是尴尬:“不知道老太太和姐妹们要来,我就没收拾。”
贾母笑着直说无妨,对待儿孙上,她是个很有包容心的老太太,并不要求子孙们都怕她,只笑:“咱们这样的人家,面上大礼过的去就行,如果刻板到拘了性子,也不好,只你的丫头该罚。”
贾琰忙道:“不怪她们,平日我都不许她们进的。”
那边贾琰正沏茶侍奉贾母王夫人刘姥姥,这边宝钗黛玉探春等就闲看这屋里的布置。
贾宝玉正盯着六方瓶里插着的花出神,只见那花红艳似火,形状似女子垂泪,与这屋极不相配,让宝玉得想到刘姥姥昨日才讲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的故事,不由得有点痴意。
宝钗ู看他呆呆的,便笑问:“你可知这是什么花?”
探春闻言看了一眼:“看样子有点像小苍兰。”
宝钗摇头。
宝玉知她博学广识,此时见她笑靥明媚,不比平日的端庄不可亲近,便央求着她告知。
“是剪秋萝,”宝钗念道:“一剪ຘ秋心二剪愁,女萝岩上忆情忧。”
宝玉喜道:“好名字,也就这名字配这花。”
林黛玉不理他们,自顾自扭头去看墙上的竹图。
是黄公望的《九峰雪霁图》,不过肯定是赝品,只因这画不是画在纸上,而是画在一大幅米的竹子上的,画法粗糙简陋,峰峦漫不经心只寥寥几笔,树木也不见层叠,与真正的九峰雪霁土一看就相差甚远。
林黛玉却觉得清雅有趣,寥寥几笔虽不见实,但贵在形神相似,洒脱自然,虽没有原画ฑ的浓墨重彩,然有竹子的青色做底色,也是另一番的意韵,不禁心里暗暗想,回去后也要在竹子上写首诗来看。
宝钗看罢也笑,只是跟黛玉心里的想法却不同:“九峰图的好就好在是用烘染的群山与浓重的底色,来突出雪色的洁白,这画却是改了底色,真真是失了精髓。”又凑近去看图上的小字:“荻草居士,这莫不是琰兄弟自己仿画的吧。”
“让宝姐姐见笑了,”贾琰走了过来,笑道:“随手之作,不堪一提。”
宝钗ู连忙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专职以画ฑ谋生的仿画,若真是琰兄弟画的,那ว就该重论,毕竟术业有专攻,我如此点评,就不公道了。”
“宝姐姐不必替我圆面子,我所学甚杂,却样样不精通,这我自己也知道。”这并非谦虚,而是实话。
“能会就不易,岂能样样精通,而且这原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男ç子自该以明理文章为要务,我听太太道,琰兄弟再次进学,还未恭喜。”宝钗善于体贴人意,一句话就将话题转了过来。
这是一个深谙世故,人情皆洞明的姑娘,她心思细腻,明察入微,与她交谈相处,你永远不会感觉到难堪或尴尬。
而从另一个ฐ角度来想,却也是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贾宝玉不想听他们说那些仕途经济,便给林黛玉使眼色,黛玉正好也腻烦他们那套客套话,于是两人双双走了出来,却正好瞧见一个丫头立在院里,背上背一个ฐ竹篓,怀里抱着一条大鱼,那丫头瞧见他两,猛一下吓一跳,手里的鱼噗通就掉在了脚下的水桶里,溅了她一脸水。
宝玉见她容貌俏丽,呆呆愣愣的很有几分可爱,便不由笑道:“你吓什么,我们两是老虎不成?”
羊花往日经常在大观园乱跑,自然见过林黛玉和贾宝玉,只不过离得远,还从未这么近看过他两。
“林姑娘好看,宝二爷也好看,我就看呆了。”
羊花不是奉承,她自觉说的是实话,却把宝玉逗乐了,夸他的人不少,却都是长辈,没有小丫鬟直白的说他好看的,更何况这丫ฑ头一脸呆,更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连黛玉都轻轻抿嘴笑了下。
两个人都走近了看,发现她的大木桶里竟装了不少鱼,估摸着有十来条,宝玉问:“你从哪里弄这么许多?用它来做什么?”
羊花一指那边的湖水:“我下水捉的。”
宝玉惊奇:“你还会浮ด水?”待羊花点头,他才注意到羊花上身只穿了一对襟小褂,下面罩着裤子,腰间一根细白条裹着,衣衫上还在滴水,显然是刚从水里上来,“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吧,省的着凉。”
羊花擦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满不在乎:“没事,我都习惯了,现在天也不冷。我得赶紧把这鱼剥开,让三爷来烤,三爷烤的鱼可好吃了。”
林黛玉看了看那木桶,看见里面还有几条小鱼,便不大忍心:“你们也吃不了这许多吧,不如把这些小点的鱼放了。”
“哎呀,我忘了,”羊花一拍脑袋,“三爷跟林姑娘说的一样,也让我不要抓小鱼来着,我玩的开心就忘了。”说罢就急急忙忙的抱起木桶,想把小鱼放回去。
“你先回来,”林黛玉叫了她一声,“把身上的背篓先解了吧。”
羊花的背篓里还有一堆莲藕,菱角,荸荠什么的,她背着沉怕掉,就在背篓上系了跟绳,跟自己腰带绑在一起,走了这一路,越拽越紧ู,竟成了死结,林黛玉看她不好解,就上来帮她。
解的时候才发现这背篓是用竹子做的,不由得想起刚刚ธ的九峰图也是用竹子做的,她皱眉一想,好像上次见他拣桃花用的也是竹篮,林黛玉隐约记起紫ใ鹃好像问过她,说贾琰想借潇湘馆的竹子使使,她那时在病中,也不大在意,迷迷糊糊的就应了。
竟然被他用来做了这些!!
林黛玉一时走神,冷不丁被竹篓上的倒刺扎了一下,细白的手指登时出了一滴血。
宝玉立时嚷嚷着就要找太医。
“快别呆了,”林黛玉拿着手帕擦了一下,伸出手指给他看,“这不就好了。”
宝玉知道自己大惊小怪,讪笑了一下,转身帮羊花解绳子,背篓倒是拿下来了,腰带绳子还捆在一处。
贾母说在辍锦楼摆宴,王熙凤等就先前去准备,等了一会儿见贾母还没来,想是在逛园子的时候在哪里绊了脚,就派袭人前去看看。
于是袭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一个ฐ俏丽的小丫鬟浑身透湿,连里面的肚兜都隐约可见,宝玉正对着她温声软语,不知说些什么เ,手还放在她腰间摸索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