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碎片中,他看到了一生。
“我是人……曾经是。”蝴蝶还带有一些口音,好像是滇省那边的。
它缓缓扇动了一下翅膀,就好像眨了眨眼睛。
他不爱拍照,所以除了卧室床头挂着一张结婚照,家中其它地方摆放的全部都是妻子的单人照。
“你胡说……”欧阳龙还欲争辩。
“所以,你就下了狠心,把你的亲姐姐给害了?”
“额,你怎么了?”裴子幸有些手足无措地跟着蹲下,小声问道。
即便烂仔如他,如今也迎来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王宇飞却不再看他,很随意地转过身,将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出来。然后单手背负身后,轻轻抬脚向前,再落下之时已经在数米之ใ外。
“不是,裴大师,是因为ฦ它,我知道都是因为ฦ它。医院治不了的,是它!”王宇飞混乱ກ不堪的回答中透着深深的恐惧。
因为他家中留下了喷溅满墙的血迹和一只右手。
那是一个多月前妻子给他的。
他第一次做噩梦就是在妻子失踪的那个晚上……
“没错。”
“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妥,所以建议他去看医生,再说一次,我……”
一人一猴有时会到山下的镇上,除了采办一些生活必需品之ใ外,有时遇见被鬼狐所害的百姓也会出手相助。
“灵魂是不会说谎的。”裴子幸刷็着碗,说出了老道士曾经的名言。
裴子幸不断询问,又将王宇飞麻木的回答与他之前的叙述作着对比。
他也曾亲眼见到有个雇主ว被一个ฐ脑满肠肥的饕餮鬼压在身下,恶鬼那吸管一样的口器正插入那ว个倒霉鬼的食道里,呼噜呼噜地吸取他胃容物。
这些人并不了解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
裴子幸当年跟着老道士时确实做过饭,不过仅限于将饭煮熟ງ以及给喝得晕乎乎的老道士炸一盘花生米。
“额……暂时好像没听说要招人。”
女鬼们在种种禁制之下受尽煎熬,却偏偏因为是鬼,实体化后的身体无论受到多么惨烈的折磨都会很快复原。
身后还有一栋冠名为“玄天观”的教学楼。
“裴叔叔,你带钱了么เ?”一个童声突然插入,还带着些尚未变声的奶气。
一边说着,她还顺ิ手将放在杯托上的可乐拿起。
近在咫尺的食物让她更加饥饿。
裴子幸耐心地将自己原本穿着的脏衣服一一叠好,放进随身的手提包中,然后又果断将破了两ä个洞的臭袜子丢进了垃圾桶。
直到香烟燃尽,烫到了手指,他才喷出了最后一口烟雾,下定了决心。
挥挥手,困龙阵应声而解。
阵中的“野兽”看到了彼此,没有试探,没有言语,用利ำ爪和牙齿直接往对方身上扑去。
俩人撕咬成一团,很快力气更大的王宇飞便占据了上风,将欧阳龙死死压在身下。
咬断颈่侧的动脉,鲜血如泉水般喷出。
王宇飞大口大口喝着,满是血污的脸上泛出癫狂的快感。
心、肺、左臂、右腿……头。
很快,欧阳龙就只剩下一堆粘粘糊糊的残肢碎片。
嘴角还挂着碎肉的王宇飞转过头盯着裴子幸,眼中的疯狂嗜血却在慢慢敛去。
没有草鬼婆为了收拾现场而进行的操控,他其实在每次饱食之ใ后,就会回归人性。
只是这样的回归只会越来越短,直至没有。
王宇飞自迷茫中醒来,感受到身上、手上和自己้四周的血肉,吓得跌坐在地上。
“这是……这些是……”他想开口询问,可结结巴巴地根本说不清楚。
裴子幸站在不远处,已经连续在抽着第四支烟。
“嗯,这是欧阳龙,害了你和欧阳潇潇的罪魁祸ຖ首。”裴子幸努力让眼前这个可怜男人少一些负罪感。
王宇飞眼神涣散,虽然已经猜到事情的经过,但还是询问道:“是……是我杀了他?”
“是的。”
王宇飞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始大笑:“好好,是我杀的……哈哈哈,好……我应该杀了他,哈哈哈。”
这么笑着笑着,便开始喘,接着流下了眼泪。
“裴大师,那怪物呢?”他又问道。
“怪物没了。”裴子幸低着头说道。
王宇飞眼睛一亮,可看到裴子幸低头不愿看他的模样,才声音发颤地问:“那我还会再杀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