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在丁妈妈身边的小马扎上坐了,垂头看着地上白花花的日光,略一犹豫,还是轻声道:“姑娘明年十四,后年就及笄了,可是这亲事……”
张妈妈扬了扬眉梢,难掩得意之色,压了声音道:“斩草除根,虽说丁香那老货已经瞎了,可将她放在大姑娘身边,总不让人放心,太太何不在老爷耳边再吹吹风,将那老货打到庄子里去!”
若兰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能慌。
若兰听后,良久无语。这还真是若芳能说出的话!而司氏能对若芳动手,可见,这次着实是被气狠了!又把昨儿夜里的事在脑子里过一圈,不知怎的便想起那ว芝兰清桂的冷香,若兰只心头一慌,便将锦儿后头的话给听漏了。
若果真只是说几句话,倒也没什么。总好过这般两纠缠不清耳鬓撕磨!若兰拿定主意,当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锦儿闻言,当即双眼一亮,轻声道:“那才好,省得这前狼后虎的,姑娘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开弓没有回头箭。
“……”
“护好了主子,赏银百两。若是有那只顾自己不顾ุ主子的,事情一了,立时乱棍打死。”
司氏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往后”是具体指些什么,有心待问上一句,不防谢景明使了个眼色过来,司氏怔了怔,稍倾,便犹疑的道:“这样不妥吧?”
耳边响起父亲略显恼怒的声音,若兰连忙收了心神,抬头朝谢弘文看去。
冬寻还欲再劝,屋外却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屋外响起锦儿尖利的喝骂声。
江惟清点了点头。
“芳丫头,是娘错了,娘不该不相信你。”司氏上前,亲手拿帕子擦了若芳脸上的泪,哽了嗓子道:“你快别哭了,仔细眼睛和嗓子哭坏了。娘给你赔礼ึ,你便原谅娘这一遭如何?”
“大姑娘,”云春低垂了眉眼,轻声道:“太太身边的张妈妈吩咐了,说是太太与四姑娘有话要说,这会子不见人。”
“还不到时候。”若兰摇了摇头,目光笃定的看了锦儿道:“且耐心等着,打蛇打七寸,不能一击打死,那便不要动手。”
若兰则起身走了出去,目光落在小院角落里那几盆因为没了妥当照理而显得有些蔫搭的花草上,浅白深紫相间的花骨朵,怒放在绿绿的茎叶间,贵气盈然间透着淡淡的神秘感。让人,看了便转不过目光。
“三公子来了。”
“你……”胡瀚阳手一抖,握在手里的茶盏便歪了歪,下一刻,茶水便淋了他一身,他也顾不得去管,只目光灼灼的盯了眼前之人,一迭声道:“惟清,你说真的,你对她有兴趣?什么兴趣?说来听听。”
手臂间一阵巨เ痛,若兰恍然回神,她慌忙朝正下狠手朝自己拧的若芳看去,一边不动痕迹的挣开她的手,一边轻声道:“怎么了?四妹妹,可是想回家了?”
“怎么เ会没事呢!”若兰看着若芳手里沁出的鲜红,惊声道:“你流血了,快,快让我看看。”
“怎么是做什么?人人都跟前面有钱捡似的。”
丁妈妈叹了口气,摆手道:“姑娘,老奴怕是给你惹祸ຖ了。”
司氏原本闭了眼正昏昏欲睡,听了张妈妈的话,当即翻身坐了起来,“你不说,我还忘了。”司氏示意张妈妈坐起回话,“瞧着她那脸,好似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了,又像是中了什么เ毒一样。”
若兰与丁妈妈互视一眼,丁妈妈起身道:“姑娘,老奴出去看看。”
“你小小年纪便这般声色犬马,荒淫无度。日后……”
“不用!”
司氏哭得昏天黑地,几欲昏厥。
在这般的寂静里,若兰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啪”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若芳原是打算趁这机会偷偷溜出去的,但转而一想,却又留了下来。
且说,若兰回到碧荷院,才收拾好,换了身衣裳,小丫鬟沏的茶还没喝上一口,门外便响起一阵不小的喧哗声。
卢祺祥眉眼一挑,眉目间便有了一抹得色,然,不待他再往下言语,耳边却是响起锦儿的连声怒骂。
顾维芳微滞,稍倾,沉声道:“那也不能让人糟贱了啊!”
到เ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里面!
“说吧,我没事!”
略一犹豫,试探的道:“大姑娘的意思是,她同意这门亲事?”
若兰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丁妈妈被若兰眉宇间的镇静感染,喘了口气,在若兰身边的木墩上坐下,方细声道:“她给姑娘又寻了门亲事。”
一时间,屋子里当真是愁闷凄惨,让人鼻子酸。
谢弘文想不到若兰会说出回京都的话。
五姑娘若英站在那立时扯了喉咙,出震天的哭声。
屋子里便似突然静止了一样,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