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邻八舍的叙述当中,我多么渴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去,让我亲眼见识一下圣翅镇四大美人的风采啊,可惜的是,虽然我的童年也是伴着咿咿呀呀的戏曲度过的,但是却从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想来那ว些演员的演技一定是不如那四位美人了。
我穿着那件睡袍坐在餐桌前,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养父上官清将菜送进我的口中。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明白“雍容华贵”这个词绝对不像书上说的那样,是专门形容女人的。
背后传来体育老师嘶哑的吼叫:“上官玉玲,你耍什么小孩子脾ຆ气?比赛就还差那么几天了,难道你想被人家在赛场上像狗一样打趴下吗?天气是热了点儿,可是,难道就你一个人知道热吗?就你一个人是肉做的而别人是泥捏的?”
跳完台阶后我已经大汗淋漓,整个人像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我想我的上辈子也许是圣翅鸟儿的天敌,因此应怜一见到我就把我的快乐夺走,然后又企图来啄瞎我的眼睛。
那天傍晚,我第一次偷偷取出了上官清包在白色纱布中的那把口琴——上官清和冯云惠一起回娘家了,走时说要住一宿的。
我怎么会掉下来呢?有上官清那美妙无比的口琴声吸引着,我就像睡在云端里一样感到通体舒展。
然而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上官清说完却突然拉起我的小手,用圆珠笔飞快地画了一丛盛开的白菊花,然后将我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揉搓了好一阵子,颓然打开一罐啤酒,猛地灌进喉咙里去了。
游嘉禾见女儿醒了,举起一团半干的消毒棉说:“好了好了,它肚子里的毒气已经全部排出来了,你看,都把消毒棉染红了!”
我意识到,这是我要不花钱而得到一根油条的最后的机会了。
铅色的天幕中,一群圣翅鸟示威般从我头上掠过,向着远处的鹊灵山飞去。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过鹊灵山上那些圣翅鸟的眼睛,因为ฦ它们是鹊灵山的守护神,千百年来,它们聚集在鹊灵山上,守护着野鹊镇的正义,惩罚着孳生的邪恶。花春雪用自己้的鲜血换取了圣翅鸟的帮助,在它们的引领下,玉玲终于为冤死的母亲伸张了正义,使那些以友谊为ฦ借口的阴谋昭然若揭,大白于天下,上官玉玲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ณ获得了新生……
我捡起那根救了我的老藤条,在细碎的沙滩上胡乱画ฑ着,不久ื,沙滩上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我从怀里摸出一枚五分的硬币,像许多人都玩过的游戏一样向上一抛,我告诉自己,字面向上的话我就保留着这封信,国徽面向上呢,我就把信撕碎,让那些碎片随着野鹊河水,流到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去。
可是,当我抛出去的硬币,国徽面向上冷静地躺在面前的时候,我的心突然间沉重起来。
我终于明白,自己从心底里是不愿意撕碎这封信的。
到底是为了向上官清炫耀什么?还是对吴英杰期待什么?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我不能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所以我从书包里掏出那封信。
用力撕扯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来完成这个ฐ简单的过程了。
我的手臂,酸软得像在陈年老醋里泡了一万年的藕片。
我思索了片刻,将那ว封信慢慢放到เ野鹊河水里浸泡了一会儿,等信封和信纸完全喝足了水之后,我从河里捞起那ว封信,放在手心里一揉,它整个儿就被扭曲了。
然后我一扬胳ฑ膊,那个肉球一样的纸团咚地一声掉入河心,瞬间就沉入了河底。
我的心事,也随之被一直奔流不息的河水,封闭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感到身体很轻,似乎灵魂已经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