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惠将那条月经带扔给我的时候，一点都没有隐瞒她那鄙视的神色。她几乎是愤怒地将那条长方形的、有着四条长长的带子的东西扔到เ我的小床上，回头冲着在院子里修剪葡萄枝的上官清说：“十四岁就来了，真不像话！我来的时候都十七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常常趴在窗台上睡着的缘故。
这些个问题不停地纠缠着我，弄得我常常莫名其妙地叹气，让我怎么都快乐不起来了。
东方欲晓说她说着就仔细地检查起来。后来她现那只圣翅鸟儿的肛门翻出了体外，并且呈现一种令人不忍卒睹的鲜红色，周围的羽毛全部被深红色粘稠的液体给纠结成块了。
我眼巴巴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他们从大屁股女人手中接过用稻草绳捆好的一扎扎油条。我多么想摸一摸那些还冒着热气的松软的东西啊，我的心被那ว种奇异的幻想挠得异常不安。
圣翅鸟儿的举动引得附近群众纷纷站在旁边围观。许多人对此事称奇，感叹地说，没想到เ小小的鸟儿也这样有情。记者在现场采访观察了一个半小时，离开时看到，这些圣翅鸟儿仍聚集在树上不愿离去。
绝迹多年的乡村戏剧重登舞台。在看戏的人群中，玉玲再次现了养母冯云惠和那个ฐ神秘的老女人。返回途中，玉玲和吴英杰被怪异的歌声吸引到一处荒废的园子。他们在那里现了怒放的白菊和迷乱ກ的游嘉禾，并获知她有一个录满了秘密的小本子。得到消息的冯云惠提前一步赶到游家，销毁了小本子。游嘉禾精神崩溃，神经失常。
想到这些我不仅悲从中ณ来，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那ว是什么东西？你要勒死它了！”
东方欲晓绝望的哭喊声响起来，像山谷回声一样在午后的小院上空回荡着。
我蓦地松开手，那条带绿花的粉红色月经带，颓๙然垂挂在应怜的脖子上，显得即滑稽又怪异。
应怜的脑袋倔强地昂仰着，圆圆的黄褐色的眼珠，充满仇恨地盯视着我，似乎ๆ有无数的钢针正从它的目光中分化而出，钉进我身体的每一处。
我听见身体内部崩地一声，又崩地一声，像是单指猛挑吉他琴弦出的声音，干脆而果断，凄厉而冰冷。
东方欲晓将应怜从我肩头撕扯下来的时候，那ว只圣翅鸟儿已经僵硬了。
然而那两只利爪却一直深深地嵌进我的肌肉里，以至于东方แ欲晓不得不连我的皮肉一起往下撕扯。
后来，当冯云惠狂怒地责问我“到哪里野把肩膀上的衣服撕扯坏了”的时候，我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养母的责骂。
我知道，即使告诉她真相，她也未必会相信，她会更加狂怒地咒骂我，说我是在找理由逃避自己้应负的责任。
冯云惠最后现，她用尽全力伸出去的铁ກ拳，碰到的是一团软绵绵的云彩时，她冷静了下来，嘿嘿地冷笑着说：“上官玉玲，你不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气死我吗？嗯，你跟你那个……你很妖啊，怪不得十四岁就来了！你不就是想气死了我，代替我掌管这个家吗？那好，你就走着瞧吧！”
冯云惠是在上官清不在家的时候向我挑战的。
这么เ多年来，她已๐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她知道上官清在家里的时候该说什么，上官清不在家里的时候又该说什么。
那些天上官清到เ外地办事去了，冯云惠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似乎ๆ做一个女孩的母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而上官清的离开使她放下了那个沉重的负担。
她不再是我的母亲，转而完全变成了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女人，一个叫做冯云惠的卑劣的女人。
她把我关在家里，一天只让我吃一顿饭，而且还是馊的。
我像一只乞讨的狗一样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想抽烟，但是上官清不在家，家里的香烟已经没有了。
半夜里，我攥着上官清走时留给我的一点零花钱，在圣翅镇黑暗的街面上溜哒着。
风从野鹊河方向刮过来，送过来一阵阵夹杂着土腥味儿的野鹊粪便难闻的气味。
我知道在我周围不远处的地方，一群群的圣翅鸟儿，正排好了阵势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它们是来为应怜报仇的。
我能ม感觉得到，应怜死得有多么不甘心。
我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见它那双充满仇恨的黄褐色的眼睛。我没有想到要勒死它，真的。
那条月经带是自己缠绕在应怜的脖子上的，我没有用一丝一毫的力气，可是它却自行其是地越勒越紧，直到应怜那颗倔强的脑袋低垂下来。
那条月经带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它挽回了我的一只眼睛，然而我并不感激它。
我想，应怜要是能ม把我的心脏啄出来才大快人心呢，至少冯云惠不再用处心积虑地防备着我了，至少我不用千方百计地寻找跟上官清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可是事与愿违。
死的不是我，而是应怜。
一些野狗突然狼一样没有声息地跟在了我的身后。当那些家养狗听到了野鹊们骚动不安的低声尖叫而狂吠不止的时候，那些野狗就停下来，警惕地四外张望。它们一声不吭，就像我在冯云惠面前一样保持良好的沉默，直到那些狂吠戛然而止的时候才又紧紧地跟上来。
我最终也没能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卖部。
其实就算那个时候还有商店没有打烊，我估计，我也没有勇气跟店员说我要买一包香烟。
事实上，后来有一天夜里，我现镇东头的李老三小卖部ຖ还开着门的时候，我跨进门去为那些野狗买了几块猪大骨。
李老三从墨绿色的麻将桌前站起身，给我称猪大骨的时候，望着我怪异地笑了。他说：
“上官玉玲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买骨头？是你妈妈嫌饭要吃猪大骨了吗？”
李老三的问话，让我想起那些馊味十足的难以下咽的食物。我说：
“不是我妈妈嫌饭，是我嫌饭呢。”
李老三一下子笑呛了，鼻涕๓从嘴巴里喷出来，像大象的牙齿一样挂在嘴唇上。
我也笑了。
我说：
“李大大你吐出象牙来了。”
我说完就抱着那几块骨头迅消失在黑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