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从不相信有地狱与天堂,我只信人生是一个过程,无论怎么样的人生,对于大千世界来说,我们都只是匆匆过客。我常用这种哲理来安抚自己,使自己在生活的各种各样的沮丧中不至于彻底溃败。可是如今,我失去安抚自己心灵的力量了!
车是现代越野车,车厢里现在改放的是轻音乐,听上去像是森林里的松涛声。朱芳两ä手扶着方แ向盘,随意弯曲的长,侧着的那张脸,整个显得和谐秀气。
我将脸埋在陈淑的小胸前,狠狠地蹭了一下,才把头抬起来,说:“淑儿跟姑姑走吗?”
张树根抽烟的方式很独特,他不是两根手指夹着烟卷,而是五根手指攥着那烟,仿佛怕有人跟他抢了似的。他说:“平湖乡是黄淮县最偏远的一个乡,那ว年我虽然年纪不大,已经在那里当了五六年的治安警了,因为这地方穷,一般人都不愿去,我们这些没有多少能耐的普能警员,就只好一直坚守在那里了。
“成家了?”
“别人买的票。”
“那就你家小淑留แ着吧。”
刘科长说:“还有,办案经费也是个ฐ大问题,有些案子应当重新调查取证的,因为没有经费就搁住了,这一搁,案子就拖久了。”
学校在省城,是个交通枢纽地带,班里不断有同学的家长、亲戚、朋友,来省城出差,或者办事,或者专门来瞧看,带东带西的。上了四年学,我的家人朋友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我至今清楚地记得,当时叔叔听了我这话,脸上有了几秒的楞怔,然后很用力地摇头:“这个事,你先不要去想,现在,你只要死死记住这两个ฐ人的名字。”
“也说不准,这个ฐ学校比起一般师范院校,收费高些,也许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上不起呢。”
那一年,我有个叔叔在县教委高招办工作,母亲就带着我去找叔叔。
我盯着她,心理忽儿产生了一种冲动:如果2๐5年前她不是顶替面前这个女人的名字上了那所大学,如果现在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我而不是她陈素玉,那会是怎样的呢?
此前,说心里话,我对这女子是心怀怜悯的,这会儿不知怎么,一经坐在这里,一经跟她面对面,我心里原存的那ว些悲悯与怜惜全消散了,接踵而来的是一种本能的坚硬,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不知什么เ时候便就筑在了心里。
“放心,学业长着,你就准备着供她往上读吧。”
“婚姻呢?”
“婚姻也是好的,只是找的这人家,离得远一些,不能ม常年在你跟前了。”
“有什么不好吗?”
“有的,虽说不愁吃穿,苦不着累็不着,可心里不干净呢!”
“怎么个不干净法?”
“脏呗!”
“那ว可不对!我这闺女从小长这么大,是有点洁癖的,人又勤快,身上没见过一点灰星……”
“不在那!是心不干净,这也是她命里带的呢!属猪的女子,原是有福相的,错在她是七月猪,七月热天,里外大太阳一蒸,一股脏气往上顶,不是她自己想干净不想干净的事。”
“有法子可以破解吗?”
“有。”
“怎么讲?”
就见那人招手,让母亲靠前去,在母亲耳边叽咕了什么,然后大声说:“明后天,你自己来吧,闺女可以不来了。”
终于站起来,我觉得膝盖都有点疼了,心里仍是懵懵懂ฦ懂,除了好奇与困乏,什么都没有。
跟着母亲走到门口,就见院门里不知哪里闪出一个ฐ老头儿,拉着我们母女说:“他大姐先别走,俺再跟你言语一声:出了这个门,嘴一定要严å紧些,不是那知已知近的人,当紧别吱声!千万别让公家知道咱这里设有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