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按辈分来说,他是你师祖,你师父赵清怀是他一手带大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楼似玉不解,跟着他一起进门。这院子倒是不大,不过一角一隅都用得极好,花竹山水错落有致,偶然瞥过几处雕栋,雕工精湛,显然是花了不少银子。
他说着,还想伸手催符,好将剩下的鼠妖一网打尽。
“要打要杀都无妨,但有几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几位可否解惑?”宋立言将獬豸剑一横,“若这惑解了,我便弃剑不用。”
宋立言转头,本是想斥她的,开仓放粮又不是什么เ宴席,哪里用得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结果定睛一看,眼前这人薄施脂粉,发髻简单大方,耳中只一双明月铛,衣裳也难得没有大红大紫,藕色的丝绢,更衬她肤色如珠,眉清目秀。
想起当时常硕的语气,楼ä似玉仍旧唏嘘,低声将话一字一句地复述给美人蛇。
霍良也不知道宋大人为什么突然对个石雕感兴趣,自觉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如实道:“岐斗山,大人吩咐说不得耽误,这便要出发了。”
般春点头,打着呵欠就往后院厢房去了。李小二已经回房,钱厨子也打起了鼾,整个客栈里除了天字一号房,别ี的人都没了动静。
“是。”
这破铜烂铁ກ的……李小二有点嫌弃,心想跟掌柜的要求的“花架子”也差太远了吧?不过看在不要钱的份上,他还是收下了。
楼似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心想楼上那ว位爷是跟她杠上了还是怎么的?她这小破客栈,一没衙门气派,二没官邸舒适,住这儿图个什么?
绿褐色的血从石头下蜿蜒而出,结界里全是三妖的凄厉怒吼,震动令宋洵跑都跑不稳,踉跄几步才走到自家大人身边。
楼ä似玉弯着眼睛笑,在心里回了他一句,眸子里带着晶亮的光。
先前一场大乱,客栈里东西损得七七八八,为了明日的洗尘宴,楼似玉带李小二去添置了不少东西回来,眼下正一手叉腰一手捏扇,边喘气边指挥:“都给老娘轻点!这木桌贵死了,轻拿轻放!”
“可是……”
宋立言的直觉告诉他,这位掌柜的有问题,并且问题很大。
任何刚到任的官员,都会在府邸里呆上几日,先了解当地情况,再行抖官威。尤其是他们浮玉县烟霞镇,前八任县令都死在任期上,按理说后头来的人,应该更谨慎才是。
妆点精细,风情万种,这哪儿还像刚刚屋子里那个恶狠狠抠胭脂盒的女人啊,简直是换了个ฐ仙女下凡,又娇又软,饶是那ว一直板着脸捏着刀的霍捕头,也被她三言两语就薄红了脸。
嗯?人形?楼似玉觉得不对劲,又推了推窗扇,想再看仔细些。
楼似玉也觉得奇怪,就算裴献赋闭门不出,可他是个大夫,总要给人看病吧?一旦有人发现还有这么เ个天仙大夫偏居一隅,还不得敲锣打鼓地传遍整个县上?按照他的说法,在这里至少八十年了,但这么เ多年,她一次没碰见过他就算了,连听都没听过,会不会也太匪夷所思了?
想想他给宋立言说的话,楼似玉眯眼,觉得这人是个骗子的可能非常之大。
“小老儿是老花眼了吗?怎么看不清他身上的炁?”木掌柜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对呀,旁边宋大人身上的炁就明显得很,那ว人既然也是上清司出来的,怎么会一点炁都没有?”
“你也看不见?”楼似玉道,“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他身上的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本还想不通缘由á,现在倒是明白了点。”
说着,她扶了扶有些凌乱的发髻,稍稍整理了衣裙,打开门往外走。木掌柜也瞬间消失。
酒菜都已๐经摆好,裴献赋正一边尝着钱厨子的拿手菜,一边继续说:“常硕可厉害了,当年上清司死了上百人也没把他如何,最后还赔上了几个天赋修为极高之ใ人才将其拿下。他的内丹,你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抢着要——只要是妖怪,吃他一口内丹,就地飞升也说不准。”
宋立言平声道:“我不会给人抢夺的机会。”
“哦?你打算怎么เ把它送回京都?”裴献赋很好奇。
背后响起了脚๐步声,宋立言没答,只添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呀,小娘子好些了?”侧目发现楼似玉下来了,裴献赋笑道,“方才你可是吓坏我们了。”
宋立言闻声转头,微微不悦:“不是不舒服吗?”
“躺了一会儿觉得睡不着,想起裴大夫是客人,总不好怠慢,便还是下来了。”楼ä似玉笑眯眯地在裴献赋对面坐下,“怎么样?这里的菜可还合口味?”
“合,佳肴配美酒,美酒衬美人,这一遭在下走得可值当了。”裴献赋笑着敬她一杯,抬袖喝了,又看了看客栈四周,“只是……有件事我觉得奇怪。”
“哦?大夫请说。”
扫视周围一圈儿,又定定地看了看楼ä似玉,裴献赋半阖着眼道:“这客栈这么多年了,竟还一直开着,就连掌柜的都没换一个,难道不奇怪吗?”
此话一出,宋立言夹菜的手一顿,抬眼看向他:“前辈以前来过这里?”
“原本还没想起,眼下坐在这儿倒是有那ว么个印象,这里当年也有个女掌柜,姓楼ä。”脑袋晃了晃,裴献赋的眼睛定在了对面之ใ人的身上,“楼掌柜,芳龄啊?”
一股子凉意顺ิ着背脊一路往上爬,楼似玉脸上在笑,心里却是沉了沉。她伸手撑在桌沿上托着下巴๒,嗔怪地眨了眨眼:“您先前还怪大人问的话不讨喜,眼下这么问奴家,不是同样不讨喜么เ?年岁是女儿家的秘密,奴家是断ษ不能说的,不过大人说的楼姓女掌柜,奴家倒是认识。”
“嗯?不是小娘子你么?”
“您说笑了。”楼似玉掩唇,看看宋立言又看看他,意味深长地道,“常人哪儿能活几十年还能长一张这么年轻的脸呀,那非得是妖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