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的心机和手段可从来就不曾让她失望过。
“是,公主。”上面的动静翠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头都不曾抬一下,这是做侍女的本分,好奇心重,惦记着主子私事的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将谢绍延出手做的事情一一细说了起来,“……因此,ไ工部尚书之子路嘉与他交好,经常约着去西场赛马,谢公子纨绔成性,出手极为阔绰,交朋友更是讲究一个‘义’字,去年年底,司马家嫡子看上了醉红楼的苏琴姑娘,那苏琴还未开苞,不愿接客,司马公子大打出手,扬言要拆了醉红楼,公主也知,朝廷律法有明文规定,官员不得狎妓,司马公子身有官职,御史们完全可以揪着此事狠狠的参他一本……”
秦默整个身子都僵硬掉了。
事关银子,他这会儿头脑清醒,机灵得不行,说出来的话也是一溜接着一溜,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可谓头头是道,“祖父你说他一个小小的世子爷,竟然如此不将我们李家放在眼中,他不就是占了清漪的身子吗?那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话可都是他命人散播出去的,他倒好,将罪名全部安在清漪妹妹头上,自己博了好名声,还妄想我李家的一半家业,他凭什么?他算个ฐ什么东西!他以为我们李家是软柿子吗?任由á他捏扁搓圆?”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鱼饵都扔到เ他嘴里去了,就等着他咬下去好一钩子钓ี上,他倒好,鱼饵含在嘴里却迟迟的没有动静,而最让人无语的是,他的迟疑不是在担心这是不是圈套,而是他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嘴里有了鱼饵。
当下便有人感慨一声,道:“唉,真是造化弄人啊,这原本的一对佳人,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拆散了……”
一条便是乖๔乖๔的一顶粉轿子抬进严府做个小妾,第二条,便是一条白绫活活的勒死自己,死前反咬严如是一口,好歹留个名声,将这件原本铁板钉钉的事情变成一桩悬案。
昭华公主扬唇轻笑,“怎么会不喜欢?凤清扬这个ฐ名字,这可是父皇亲自给我取得,只是后来读到เ诗经,知道这是什么เ意思之ใ后,我才不让哥哥这般唤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昭华公主顿了顿,看着他,接着道:“我若是在意名声,又何须如此行事?直接顺ิ着母后的心意嫁给严如是,又或者其他我不爱的男儿岂不是更为直截了当,只是我如今的性子偏激,断然不会那般的听话,婚后与驸马不和,我性子不好,不会对他虚与委蛇,假情假意,更做不来委曲求全的事情,世间男儿多薄情,我即便是公主,也管不了驸马纳妾或是养外室,到时候,他抱着其他的女子,后院莺莺燕燕的惹我心烦,我又岂会善罢甘休,说不准脾气一上来便养几个面首玩玩,左右无情无爱,跟谁不都一样,你说到时候,我的名声还会好吗……”
素衣一转头,正撞上冯嬷嬷。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眸光清润,摇了摇头。
……
她这般浑身冒冷汗,蜷着身子定然是痛得不行……
“好。”秦默单手靠在脑แ后,轻声应着。
“不说话的话……”昭华公主又逼近了一步,手指点着他的胸ถ膛,“可就代表默认了。”
“吱了一声,看来是在否认了。”她面上的笑容更甚,又走进了一步,直接将他堵在了亭柱前,“那下回,你还临阵脱逃吗?”
“罚你了吗?”
秦默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
严如是眉头一蹙,厌烦的挥了挥手,“她的事情先放一放,回头备些小玩意儿,抄录几首诗送过去,你知道该如何处理。”话落,他转身,向着屋内走去,“下去吧,派人寻个ฐ可靠的女人送到本世子的房间内!”
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安宁郡主ว冷笑一声,扬起头,瞥了眼在场的几位,很好,留下来的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今日便让她来替阿姐出出这口恶气。
“是在醉霄楼发生的事情,听说安宁郡ຉ主,苏姑娘,慕容姑娘,顾大学士,还有张公子皆在场,其他的,奴婢不知。”
小青身子一僵,她这是……好心办了坏事?朝阳郡主捏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小青疼得泪眼汪汪,却不敢再吱声了。
严如是被她这么一拽,察觉到เ怀中的娇人身子僵硬,浑身抖动,只听得她用细微如蝇的声音在耳边念着,“别……别出去……千万不要……不要让人看见是我……”
她话未说完,可是话里的含义很明显,她慕容家不愿意掺和到เ这件事情里面来。
他嘴上说着不行,手却不曾拿开,任由她放在上面。
“她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好不容易有点脑แ子,全用在对付我阿姐身上了,我阿姐人好,不稀罕搭理她,她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呸,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素衣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这张嘴,若是传了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等他手忙脚๐乱的将公主哄好已经是半个ฐ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秦默的脑海中ณ闪现出“天作之合”,“国士佳人”,“珠联璧合”等字眼。
让她心神俱震,悲伤了很久的丝帕,秦默抱着她,竟然还用这绣着旁人名字的丝帕为她擦汗!
秦默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昭华公主顺着他的眸光下移,看到了□□的脚,她提嘴就是一个冷笑,“这会儿倒是关心起我来了,昨夜敲昏我时,怎么没见你关心我?”
安宁郡ຉ主ว大喜,眼眸放光,“阿姐,你这是接受兰心了吗?你不嫌弃她的出身?”
“听闻左相那消失多年的嫡长孙有了些许眉目,我先”,燕王走时,听到了门外的脚๐步声,他眼眸微转,闪过一丝兴味,面上瞬间换上了怒容,高声道:“皇上是在糊弄臣弟吗?既然下定了决心,又何须来问臣弟的意思,恕臣弟不能苟同,先行告退。”
慕容兰心一愣,指了指自己้,“也包括我吗?”
她老脸微红,没想到เ素衣姑娘说的是对的,公主这模样,分明是对秦统领ๆ动了真心,她这哪里是在养面首,分明是打算与他共度一生。
韩尚宫面上的神情越发的错愕,她为女官多年,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受到的刺激多。
他拉着衣裳左看看,右看看,不舍得又摸了上去,触手丝滑冰凉,实在是喜爱的不得了,忍不住又试了一遍,发现真的是穿不上,最后泄气地叠起,扔在床上,扭头,见秦默穿戴整齐,似是打算出门,他叹了一口气,道:“秦统领,你说公主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既是喜欢我,为何不让我跟去伺候,反倒是点了你做贴身侍卫?若是她对我无意,为何给我送衣裳,秦统领,你说公主她是不是想招我做面首啊?”
“公主,地上凉……”,素衣尚未说完,公主一双厉眸射来,“秦默呢,他去哪里了?”
最深处的记忆与眼前的人缓缓重合……
话音戛然而止。
话落,又是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感激……算是喜欢吗?”,她喃喃问道。
昭华公主听着,拧着眉头,不曾搭话。
她不由分说,一把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一遍,没瞧见伤口,目露担忧,“秦默,你到底哪里受伤了?怪不得你不在,你快让我看看。”
她一定要冷静,很多时候只有欲擒故纵,才能达成目的!
她就那般坐着,怎么会累?散步才累好吧!
上回我不过是扔了一只蚂蚱到她身上,她就吓得不行,哭着跑到我娘亲面前告状,我娘亲是什么เ人?那是再精明不过的,还能被她给唬住?当下意思意思的教训了我一番๘,可她还是不依不饶,从我五岁那年扮鬼脸吓她一直说到我一个女儿家整日里舞刀弄枪的不懂礼数!
在她身后,四位宫女齐齐下跪,“请公主息怒——”
郡ຉ主头一缩,“阿姐你这般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做什么,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至于把辛辛苦苦泡的茶洒了?再说了,这可是你要问的,你去瞧瞧那ว些话本里的书生跟小姐,他们的爱情故事不都是这样吗,三言两语之ใ后便开始翻云覆雨,之后就开始谈情说爱,酸溜溜地道几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就说明这感情都是从之欢开始的吗?”
“可不是……”吴子虚笑够了,直了直身子,“走,去瞧瞧热闹。”
在场的几个都是喜闹的,一听有热闹可瞧,一个ฐ个争先恐后的往外走,只有张澄泓一个ฐ人留แ在原地,他抿了几口茶,抬起头,瞥了走在最后的谢绍延一眼,眼眸中划过一道深意,后者对着他笑了笑,“澄泓,你不过来一同看看吗?”
张澄泓眯着眼睛,“这戏文都写好了,如今不过是照ั着剧本演一遍,结局如何,延哥早ຉ就知道了不是?还用得着去看?”
谢绍延挑起眉头,打量着他,“话可不能这样说,昨日那场戏,澄泓你不也是亲自上阵吗?戏本是死的,人是活的,结局如何都是人定的,中间如何表演,最为关键。”
张澄泓一双锐利的眼睛眯着又松开,眼中的深意更浓,这谢绍延果真跟传言中的不太一样,他这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便挑拨的这帮京城中的几位纨绔子弟对他深信不疑,这份手段,这份本事,可真是不简单。
他轻笑一声,站了起来,“走,一同去瞧瞧。”
街道上,李家的粉轿子一路上吹吹打打,很快就过了最热闹的那条街,转了个弯,准备过桥,周围不远不近的跟了一大批看热闹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