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家具没赶得及打好,但炕桌和炕箱却都有现成的,墨岘不知是什么木头的,只是从木头孙家搬来的时候,那重量让他都觉得有些吃惊,且明明是木头,闻着却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不像是熏香,而是木头本身带的幽幽香气,即便墨岘与七师兄都是男子,也觉得这气味闻起来舒爽,并不厌恶。
他素来都是不耻下问的,其他人除了石头孙外,也都乐得为他解答。
房子盖好了还不能ม住,要晾晒一阵,也是墨岘如今赶的这个ฐ建房季节不错。入秋了,阳光并不暴烈,风雨也都不多,很适合墙面渐渐晾干。不过也出现了些小裂缝,但也不用急,再和上些黄泥,朝墙面上一糊便好了。
“你不是一会就走了吗?”七师兄讷讷的说着,总是温和与人直视的黑眸子,少有的滴溜溜乱转着,不敢和墨岘对视。
七师兄的脸顿时一红,且做贼一般担惊受怕的朝赵五爷看去,见老爷子依旧笑眯眯的吃着自己大瓷碗里的汤面,才略略松了口气。
若说赵五爷对大变样的两人没反应,可能是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看分明,也可能是赵五爷年纪大了对人的皮相没那么เ在意,但屋内的四个人却也只是略略一愣,随即包括那无论如何看也只是个ฐ老农的刘七在内,只是朝着他二人点了点头,便继续低头吃喝去了,这就太不正常了。
石头身材很高大,目测大概有一米九左右,但体型很匀称,丝毫没有呆傻笨拙的感觉,一张俊脸,五官如同刀削斧劈一般,棱角分明深邃挺拔,而且很爱笑,一眼看去倒更像是个少年将军。木头虽没那么高大,但身高也和墨岘相当,少说也有一米八五,眉眼细长,鼻子微翘,嘴唇却紧紧抿着,相比起石头的阳光,木头给墨岘的第一印象则是一个标准的古典冰山美男。
当然,也可能鬼医本不知道这地方已经被屠戮干净了。不过短期内,墨岘是没办法回去询问鬼医需不需要换地方了。毕竟七师兄还有伤在身,而且鬼医住在截云山山脚下,现在距离他把七师兄救出来还没过多长时间,那地方必然依旧戒备森严,回去完全是自投罗网。
听他们说来,闯江湖只要有运气,再有那么点真本事,便能很容易的创下一番事业。
“我把他阉了,就算没全割掉……也废了他九成半。”
一声恩公,墨岘差点没笑出声来——便是做梦他也没想到เ,如此古风的称呼,还有放在他身上的一天,而且还是他七师兄叫的。
于是虽然墨岘自己也觉得自己婆婆妈妈,但他就是犹豫不决,做不出决定——这也和墨岘前世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他的一辈子都是在母亲为他规定的道路上前进,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活着。之后的厌世,也和他的母亲去世,他完全失去了人生方向有很大的关系。
墨岘想了想,觉得或许自己้该“严刑逼供”一番。而这也将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伤害别ี人,想到这,墨岘顿ู时感觉喉咙发干,手心出汗。犹豫了半天,才伸手掐住了这弟子右臂的麻筋上。
实打实的是一个俊俏的青年,只是他媚眼上挑太锐,鼻尖略๓有些鹰钩,唇形也略๓有些尖刻,煞气却有些过重了。
所以,从山外无名小村,一个眼神不好的大妈那里,问到了东梁镇的方向,墨岘直奔那ว镇子而去。
墨岘昏睡整整一年,鬼医便照顾了他半年,虽然因为ฦ墨岘状况特殊,甚至连洗澡喂饭都不用,只需每两个时辰用鹤嘴壶给他灌药,外加监督着那些来求医的武林中ณ人为魔线输送内力。这些对不算劳力,但对鬼医来说却是劳心。
卢闰虽奇怪,却也并不劝慰阻拦什么เ。鬼医走便走了,他径自端了那ว几乎丁点未动的饭菜回了厨房,与早ຉ些微自己留แ出来的饭菜混到一起,抓上馒头,开吃。
而重回树上,卢闰也更加小心了,一点一点的挪过了树冠,爬过了树,最后贴着崖壁的一处凸出的岩石站好。
真是怪事,他与这师傅该是无冤无仇,怎么他却恨到เ要取他的命?那莫名其妙的恐惧,又从何而来?
说是少年其实还有些不足,该也只是十一二的年纪。头上虽梳着与他们一般的总角,身上的一身虽也是短衫打扮,但宝蓝色的缎子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那窄袖短襟该只是为了方便活动——日后卢闰才知,如此样式的衣衫名为箭衣,正是大多数武人的惯常服饰——脚上一双纯白的短靴,仔细看去竟还有漂亮的暗纹。
截云派位于截云山之上,门派上下弟子门徒不过百人,不过是个三流小派而已๐。门派于截云山山脚๐下有些自己的的土地,租给佃农每年收些租税。派中众人日常也做些走镖护院的差ๆ事。除此之外,掌门亲传弟子中,有三个ฐ是山下富户的子弟,这三人每年要缴纳的师敬亦是不菲。门派便靠这些营生,支撑着日常支出。
于是两人便背着箩筐,拎着麻袋上山去了。
万幸,摘野菜、打猎鱼这些,七师兄也还是懂得些的,不过也多是墨岘离开截云派前,教给他的。之ใ后他游历江湖时,世家子弟吃菜吃鱼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便是所谓打猎,也都是事先让人将猎物赶到เ了跟前,他们只需一箭过去便罢了。
那哪里是打猎,最多不过算是活靶而已。
野菜好摘,林子里遍地都是,不过要小心,免得摘了毒草回去。七师兄尤其怕误摘了,毕竟他已经好些年没吃过,更没摘过野菜了。所以总是摘了一些就去找墨岘问,墨岘也不并觉得厌烦,次次都仔细辨认了,对七师兄拿不准的也仔细讲解。
但即便七师兄的速度不快,近晌午时,两个人也各自摘了一大筐压实了的野菜。且掏了一个兔子窝,抓了三大两小五只兔子。墨岘还不知从哪里摘来了一捧紫黑色的小野果,吃到嘴里酸中带瑟,只有那ว么一点甜。
当然,无论酸、甜还是瑟,七师兄都不怎么喜欢,他喜欢吃咸鲜的东西,辣也可以,算是略微有些口重的人。但是看墨岘巴巴得像献宝一样,把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他也只能点头说好吃。
可谁知,看他如此“忍气吞声”,墨岘却有些凶悍的瞪了他一眼:“除了野蜂蜜,还没见过你喜欢吃什么其他的甜食,不喜欢吃强忍着做什么เ?”
七师兄脸一红,但随即也有些懊ิ恼:“这不是你拿来的吗?”
“我这不是没地方放了吗?一个口袋装了兔子,另外一个等着装ณ鱼的。”
七师兄一愣,这才想起来墨岘过来时,眼睛一直看着他的腰间,于是将口袋抽了出来撑开。
墨岘先把手中的野果都扔了进去,接着又拉着七师兄去旁边灌木丛中摘。
“摘这么เ多干什么?”
“五爷自己酿酒,听说这东西放进酒里味道特别,我想请五爷试试,剩下的我们做果酱。”
“果酱?”
“嗯,正好前边有个蜂窝,等临走时,把那个蜂窝摘了,回去放在果酱里,你就喜欢吃了。”
七师兄脸一红:“如你这般说,我倒是如同一个吃货了。”
“我也是吃货,要不我俩怎能ม配成一对?”墨岘很严肃的说。
七师兄:“……”
午饭两人便是在林子里吃的,墨岘做的烤鱼。那小野果被墨岘捏破,果汁滴进了鱼里。七师兄初接过烤鱼,还有些犹豫,一口鱼进嘴,眼睛立刻亮了。
加了果汁的鱼并未变得古怪,水果的馨香味、鱼本身的香气,再加上墨岘抹上的特制调料é,混合在了一起,好吃得让七师兄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一顿饭吃完,看着扔在地上的累累็鱼骨,七师兄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自己真的是个ฐ吃货……
下山时,七师兄觉得今日收获颇็丰,墨岘却遗憾ย没能找到赵五爷说的那一小片榛树林,现在也是采摘榛子的好季节。
两个人回到家又是一阵忙碌,将野菜晾晒在院子里,收拾好兔子和后来有猎到的山,以及那ว大半袋子鱼,外加野果、蜂巢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铺开的一地食材,墨岘忽然拿了条鱼进了柴房。那条翻盖房屋时发现的黑眉住在里边,其实本来赵五爷是想把这条家蛇弄走的,奈何黑眉看住了这地方,只是从灶间移到了柴房而已。
农家的耗子厉害,墨岘在赵五爷家时,曾经宰过一只小猫大小的耗子,简直就是耗子。而且耗子可不只是偷粮偷油,听赵婶家的两儿子说,他们家养的小最怕的不是黄鼠狼和狐狸,而是耗子。墨岘才知道原来耗子也算是猎食者。
可是他们家,至少搬进来这几天,墨岘从来没有受到เ过这种啮齿类的骚扰。这也是为什么เ他们现在敢把所有东西都摊在地上的原因,所以墨岘举得,他或许不该继续歧视那条家蛇,而是应该和它搞好关系。
打开门,就看见那条黑眉盘在角落里,墨岘没走太近,怕那条蛇误会自己的善意。而是把鱼放在了对方必定能ม够看到的位置,然后便走开了。
晚上做饭时,七师兄总算开始了他的厨艺第一课——生火。墨岘仔仔细细的,将所有步骤都讲了一遍。七师兄也认认真真听了,但是具体他学会没有?那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都一致同意明天早晨做早ຉ饭的时候,再行测试,当然,到时候墨岘会站在旁边继续指导。
夜里,两人睡在炕在。空气里是艾草以及另外几种避蚊药草燃烧过的味道——即使已经到秋季了,但山里仍旧有些蚊虫威武得很。明明就是这么เ个毫无特别特别ี之处的夜晚,但不知为何,七师兄就是心理慌乱得睡不着。
就在他瞪着屋顶发呆时,身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墨岘蹭了过来。
“师兄,睡了吗?”声音压的很低,即便是在他耳边响起,也并不觉得吵。
“……没。”七师兄犹豫了一下,开口回答,不知为何,话出口的瞬间心跳便剧烈了起来。
“师兄……”于是,墨岘蹭得更近了,他的手碰到เ了七师兄的手臂,然后向上,到他的肩膀,颈项,到锁骨时停了一下,七师兄没动,于是墨岘的手便挑开了七师兄的里衣襟口,又朝下去了……
“唔!”
“师兄……师兄……你和我……在这炕上……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