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塾那边，却只见到了谢玄、郗和桓济他们三个，独独缺了王献之。那人上午就没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船上睡过了头。
我又问：“那钱是谁出的呢？”她要好意思说是她自个儿掏的腰包，我也不好再问下去了，只能ม假装相信。
我心里一咯噔，猛地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问：“谁呀？”
唉，独一张床，却被一个丫头占着，让大少爷睡临时床铺，实在是惭愧得紧。
只是，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记得自己坐在船舱底下的密室里，上面的宴会也正在高cນhao。怎么才一会儿，就船寂人静，我也莫名其妙地从舱底移到了床上。
我抓着旁边的一个小太监问：“今日是你们六殿下的生辰吗？”
他却益不悦地说：“什么性质不同？我家没女人？她家没男人？你住在我家，又不是跟我睡，哪有那么多讲究的。”
我一硬气，船老板的腿就软了，跪倒在我面前道：“小的怎敢欺负姑娘，小的只是怕客官们不敢上船啊。”
谢玄说：“对不起得很，我们三个ฐ都不是傻子。说吧，早上明明看到你在我前头走的，怎么เ拖到那ว么晚才来，而且还是跟桃叶一起来的？”
胡二哥满脸尴尬地保证了又保证，我看着他，轻叹了一声道：“其实，即使你以后不赌了，我们恐怕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因为，我要走了。”
胡二哥酸溜溜地说：“我看那什么เ六殿下好像是看上你了，难道你不想嫁给他当王妃吗？”
“但有一点你要切记”，他告诫我说：“就是你自己一定要站在上风处，千万不能站在下风口。不然盒子一扔，里面的痒痒粉都吹到你自己身上了。”
果然，卫夫人狐疑地看着我：“桃叶，你怎么เ啦？没事吧？”
这次他点头道：“是真的。凡第一次去我家的客人必参观的两个地方แ，一个是兰亭，一个就是那ว个洗墨池了。那洗墨池原本也跟这个水塘一样，是个鹅池，里面养了很多鹅的。后来因为ฦ那儿离父亲的书房近，就改成了洗墨池，把鹅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一个箭步上前，推了我一把说：“我看你最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上次说得对，我们是不敢随便弄死你，怕跟王少爷不好交代。可是三天两头打你一顿，你又能ม如何？天天去跟王少爷告状装可怜吗？你以为你是他的谁！他家那么เ高的门槛，你跨得过吗？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吧，不如倒身投靠我们公主和殿下，为ฦ他们做点事，还能得点实惠。我这几句话，可是实实在在为了你好，你自己仔细想想想看，你跟着那王献之，他能给你什么เ？是名份还是钱财？你看着这么聪明的人，怎么เ做起事来傻不拉唧的。”
唰唰唰，他一边激动地诉说，一边拼命地挥动着鞭子。我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一声不吭地在地上缩成一团，尽可能地让身体的要害部位避开他的鞭打。
原来他和新า安公主有这么深的渊源，一度还是同窗呢。我好奇地问：“他辞了陪读之ใ后，就到您的书塾来了？可是那三个怎么也一起来了呢？难道他们也有别的公主ว缠着？”
也许新安公主是真的很喜欢王献之，可惜她母妃和哥哥强烈的目的性和企图心，把她的真情也污染成了看不清本色的东西，变得同样脏兮兮的了。这就是生为ฦ皇家公主的悲哀吧。
他想了想说：“像我爹一样，做几年官，挣点钱，然后挂靴辞职，云游四海ร。等钱花得差ๆ不多了，再去做官，如此往复。”
桓济一耸肩：“我父母对我的期望就是如此啊，‘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所以，我名济，字自清。”
“这是给我的衣服？”
就在这时，好死不死，他居然抬头冲我一笑，笑得那个甜那，让我差点泡在蜜糖里。
这位六殿下也是个细心的人，好像看得懂我的心事一般，居然安慰我说：“你不用这么害怕，这不是什么เ秘辛，早就公开摆在桌面上了的。因为你是个姑娘家，平时不大关注这些，所以没人跟你说，其实市井间早就传遍了。”
“怎么会，这是我自己้赚来的钱，或者说，是我即将要赚到的钱啦。”就会乱猜，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不动，眼睛看着河里越来越大的风浪说：“你这会儿非得过去吗？风这么大，他那种小船，很容易翻的。这个渡口每年都要出好几次翻船事故，都是在这种天气出的。”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明白白地担心和焦虑。
公主点了点头。
“恩，六年。”
你走路就走路，干嘛老是贼眉鼠眼，到处探头探脑的呢？肯定有问题！
不用问，当然是找我了。公主嘴里的“贱人”，不就是在下我吗？——虽然我现在高高在上，但在这些公主贵人眼里，我永远都是在下的贱人。
我一阵心慌，忙告诫自己：我好像还喊过他一次王七少爷呢，他看我是初犯，才饶过了我。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那样喊了。
“我告诉你。”
说到这里，她转向自己的儿子，很严肃地说：“延熙，你以后做生意，也要牢记这一点。生意人，信誉是生命。你爹以前也是从一个小学徒慢慢做起来的，他以前就经常跟我说，除非是偏门生意，捞一票就跑路的。否则没信用，怎么留住老顾客？”
老大夫笑道：“已๐经熬去了啊。你妹妹这么小，多拖一会就多一分危险，要是还等你们天亮回去后再给她熬药，那我就干脆别开方子了，开了也白开。”
胡大娘也劝道：“桃叶，让延熙去。他腿长脚快，早去早回，你也好早点熬药给你妹妹服下。”
我试着支撑起身子，想要爬起来，立刻有很多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搀扶。
听她们这么说，我也不跟她们罗嗦了，朝街上的行人猛喊：“救命啊，救命啊，她们是妓院的人，要把我拉去妓院接客。求求你们救救我。”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是：“那鲲鹏明明是一条鱼，可一会儿又变成鸟了，还在天上飞。飞不动了掉进水里，又变成鱼。这样变来变去，就跟那ว变色龙一样，让人叹为观止。所以学生说，还是先生担得起这鲲鹏二字。”
前几年就七十五岁，现在应该接近八十高龄了。别人到他这个年纪，早ຉ就老态龙钟，拐杖不离手了。可他还能接受卫夫人的邀请来书塾上课，是个罕见的健旺老人。
我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他嘴巴是不饶人，脾气也坏，但人其实不坏，偶尔表现出来的温柔细致，更让人惊喜。
这倒奇了，“你在外面等我？你又没事先跟我说，我哪知道你在外面等啊。”
再看王献之，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淡淡地说一句；“毛先生好。”
王献之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另外两个ฐ则笑道：“自清，你自己都舔过了，还问人家吃不吃，真恶心。”
卫夫人神秘地一笑：“你等会就知道了。”
“小玄子，今天你必须给我写满1้oo张，否则，你今晚就在书塾里打地铺吧。”卫夫人又吼了起来。
道理是没错，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而且我的本能反应已经在我思考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喃喃地说：“我家曾经有过一方这样的砚台，也是用灵壁山寒潭下的碧玉做成的。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里面的墨汁也不会结冰。我爹视若至宝，为了守护它不惜送命。”
在路人的指引下，我终于站在了卫夫人家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