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可以的。女人说着忙从背兜里抓出好几个，捧在手上。
不能跟小校花提她那个ฐ哥哥，更不能提老保守，我算明白了。
跟我比就是这样。
没有啊，她从不开什么会，你有话就坐下说呀。
你就瞧好吧。不然喷出一地血来，其他狼闻到血都会来报复，麻烦就大了。
他说，笑啥笑！明早开练，听见没有？
但星期六晚上，老古又来了，而且是跟我爸一起上楼进的门。我爸当时没在意，以为老古要去找对门那家人，结果一进屋硬是关不上门。“哎，你怎么เ跟进来啦？”我爸叫着，使劲关门。老古不答话，身子卡在门口，脑袋伸进了屋，仍在用力推门。我爸往后一退，瞧着老古不用请就挤进屋笑着坐下，禁不住也笑起来。他坐下来问老古，“你是来找我明天去钓鱼吧？”老古看着我妈笑笑，又对我们几个小孩挨个点头，然后看看吊在屋当中的灯泡，仍不答话。我妈于是说，“他是来看人家女娃子屁股的。”我爸已被老古的举动搞懵，更被我妈的话弄糊涂，我们几个孩子也被弄得莫名其妙。要不是老古忽然抬起一只手，罩住耳朵听我爸说话，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我们一抬头，山里的天空真是一水蓝，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棉花和花果在什么地方。
你就照我爸说的办呗。
老包朝那个ฐ秋天夜空开枪一事，至少有三百个人知道，但我一抬头，刚好看见我妈正笑着用一根指头轻轻戳了下老包光光的额头，戳得老包也直笑。我忙低头下棋，觉自从世界ศ上有了红卫兵，我妈还从没像见了老包这样快乐过。这让我多少懂了，自己真该对小校花再好一点。
这就好。她那种样子，是得有个ฐ小人陪着站岗才行，你再对她好一点，行吗？
我也不坏。
这个没意思。
那还差不多。
你用鞋把人家的嘴打歪了。
还有，我爸以前说他是个戏篓子，什么叫戏篓子呢？
你是不知道，可我是亲眼看见的，不只一次。有一回，就在他们第一次复课那阵，我早上下班往回走，老远看见大儿子走到铁中门口，几个红卫兵大坏蛋冲上去就．．．．．．唉，得了，我不想往下说了。我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家里大人的破事，受别人欺负帮不上忙，这个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ว次白毛女跳楼死了，老二一说白毛女以前怎样整黑五类同学，老大听了马上进里屋，连饭都不吃了？反正一句话，老大这孩子懂ฦ事，比老二要强，以后错不了，咱们就让他去吧，啊？
他叫道，你嘴里的舌头跑哪儿去了？说话！
大哥二哥也随后出门，玩自己的去了，就跟抄家之前俩人跑回老家一躲老远一样。我妈看着我们几个小崽子，好像又回到เ了自己被红卫兵看押着回家，匆匆给我们弄一点吃的那ว一刻。但她已无话可说，我和弟弟们都觉着，我爸刚才气冲冲说的那些话，就像我们家跟户籍民警一家早就有老大的冤仇，大到了跟枪扯到了一块。不仅如此，我们以前只知道小校花她妈是被坏人害死的，只是一直没破案，但我爸刚说的那些，已让我们闹不清是不是真跟他有什么牵连。
当夜无事，以后几天也一样，但有一天夜里，楼里的人们走家串户议论纷纷，觉得楼ä外悄静无声太反常。我爸跟老包在门口下了两个回合，我跟大奶在一边观战，现老包心神不定，每动一子考虑半天，一出招就明摆着是臭棋。我爸无心再战提议休息，叫老包到家里坐一会。老包不知道我妈当夜班，进屋一坐下，神色变得更慌乱。我爸对他说，“前几天，你跟老三他妈妈值班，我第二天下了夜班才听说，你夜里开了枪，挺能干啊。”老包说，“你老弟不知道，我当时正跟孩子的妈妈讲山里那ว条铁路，心里堵得慌啊。”
夜里，几个ฐ兄弟都在梦中ณ，我又尿床惊醒过来，一会听见我爸在里屋跟我妈低声说，“躺好了，别动。雷巴๒快完蛋了，你猜猜我大半夜想了啥？我想起以前咱们楼下那小子，就想用光屁股的刘老师把老保守勾引来，窗帘ຈ上故意留个ฐ洞，可老保守不一般，硬是没上当。”我妈说，“你不是说过，也可能是刘老师留แ的洞吗？”我爸说，“倒也是，等着瞧吧。”
我就弄不明白，造反派之间也打，光是因为比谁最革命？我爸问。
看样子，公安跟我们这些搞技术专业的差不多，都没事干了。老包又哀声叹气。
就你个臭棋篓子，还老悔棋，没人跟你玩。
这时，雷巴๒从远处来了，车骑得飞快，没了以前那种慢悠悠的得意劲头。大家马上不再说话，现他又变了样子，一身军装ณ头戴军帽，脚上那双甩尖子黑皮鞋也换了球鞋。当他在十来步远处一拐进吴清华的楼门洞，有人说出一句话来：大操哥又进了大操妹的门洞洞．．．．．．大家听后笑起来，纷纷说吴清华的那个ฐ门洞又黑又深又窄，以前只有雷巴๒才轻车熟路，摸黑都能ม进去，现在她被那么多男造反派押走，多半已被剐光全身，很多人都可以随便进去了。老古打岔说，“雷巴前一阵穿的那双甩尖子皮鞋，还是吴清华托人从上海ร买来的耶。”小弟娃叫道：
我大吃一惊，顿时来了精神，几个弟弟扔掉碗筷全跑出了家门。
特别是昨天打川棉厂，老古看见户籍民警的儿子，也在里面打。二哥也帮着说话。
三个大人说的话，让我想起夏天涨水的西北河，那个躺在河滩上的姐姐肚子爆炸后，雷巴一伙人朝我玩沙的地方大摇大摆走来，小校花的哥哥跟在最后面，样子蔫了古几的。但我已不愿再想，自己有两次差ๆ点被那两个人要了命。也不愿再想老保守身边的那个小男孩，抢走了我的鱼竿和帽子。像我这样的小瘪三，最好多想想别ี的事情。古法医又点上一支烟，喝口茶，对我爸我妈说：
嘿嘿，我告诉你吧，你可别吓坏了，我有六个ฐ儿子！
已经有一阵子没上课，复课的第一天，我们返回学校。戴眼镜的新班主任登上讲台问全班，在文化大革命中见到了哪些新事物？一个ฐ男生站起来指着我说：“他家被抄了，他爸妈被斗了！”老师一听叫我站起来，问是不是真的？我脸上烫，回答完一坐下，爬在了课桌上。我想要是刘老师来上课就不会这样，于是想她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给我们上课时的亲切样子。下课后，我现二年级的一间教室里，只有小校花一个ฐ人。她也爬在课桌上哭，可能遇上了跟我一样的事。回校复课的学生多起来，每天在学校要早请示、晚汇报。早上第一次响铃，全班起立，手握红宝书在胸ถ前，低头跟着老师一句一句地向墙上的主席像说话。晚汇报也差不多，只是说的不全一样。不知大哥二哥返校后受没受人欺负，只听说大哥跟几个同样出身不好的麻五类要好，而二哥练起了拳术，成天跟几个什么人到河边草地蹦来蹦去。闷热的夏天，去大邑县刘文彩地主庄园参观，我们数不清的小学生挤在一间屋子里，满头大汗痛哭流涕学唱《不忘阶级苦》：
你怎么不早说？
几人成心跟我过不去，我却一点揪不住他们，端着饭菜出了门，还能ม听见我爸在屋里叫嚷，“缝衣服的针线呢？你们都来帮着找，还有扣子，都给藏到เ哪儿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