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达带着警队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所有警察都双目通红地看着老张,赵达叹了一口气,脱下警帽,向老张敬了个ฐ警礼。几个法医小心翼翼地把老张的尸体抬上担架,整理完现场之后,我和沈诺跟着赵达他们回到了警局里。
沈诺的头发湿淋淋的贴在她的脸上,她抓着我的手腕,轻声跟我说,老张就是她一直怀疑的凶手。沈诺此刻很严肃,隔着已经湿透了的袖子,我都能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老张虽然走的匆忙,但速度却很慢。
“李教授,那沈诺是个神经病,你不要管她,我会派人一直保护你的母亲,直到你们离开。”赵达站起来,讪讪地对我说。我也不搭理他,和许伊一起出去了,出来的时候,老张已经不知道抱着小楠去哪里了。
迷迷糊糊中,我又做了和上次一样的梦。我睁开双眼,又来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废弃工ื厂,工厂里的水管都爆开了,滴水声不断地在空旷幽静的工厂里回响。明知道是梦,但我却醒不过来。
我眉头紧锁,脑袋里的思绪更加凌乱了,原本我以为许伊的出现,3๑30案件会有新的线索,甚至就此告破,但我没想到,一个更大的谜团正等着我。这屡次出现的小木偶,还有我送给许伊的手链出现在无头女尸的身体上,都在表明,3๑30案和红衣女连环杀人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原本只有五分钟的距离,我只用了两分钟็,但我却觉得这两分钟,比我寻找许伊的这几年还要久ื,我的情绪万千,理智、冷静,都被我抛到了一边,现在,我只想快点见到许伊,这个在我生命中消失了很多年的女人。
警队是有留แ居民照片的,我在身份信息上,看到了熊万成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并不是道士打扮,而是一头几近光头的短发。他的长相并没有什么เ特别,只是嘴唇上的裂唇印非常明显。
法医点点头,说他刚刚ธ也大致检查了伤口以及其他特征明显的部位,这具尸体的确就是当天在警局里丢失的那ว具。得到法医的确认,我深吸了一口气,我颤抖着手,慢慢把无头女尸的衣服掀起了一点。
我看着烂脸道士的脸,在这么多烛光下,他脸上皱巴๒巴๒的死皮显的更加恐怖,好像透过他的皮肤,能看见他粗糙的血肉。我并不赞同赵达的推测,烂脸道士似乎没有杀人的动机,如果他真的要杀小刚ธ的话,肯定早就动手了,而不是拿着柴刀先杀一只兔子。
声音虽小,但跟在我们后面的好几个人都听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赵达一直盯着的那个地方แ。其中也有不乏胆大的,嚷嚷着鬼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真的敢出现,他非得要把那ว鬼给揍一顿。
烂脸道士的话,让我更加确定那个ฐ叫熊万成的裂唇道士和最近的凶杀案有关系。我更加详细地问起熊万成的信息,烂脸道士这次很配合,把他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烂脸道士说,这铁木观里的道士原本有很多,可是从十五年前,道士就一个一个接连走了,到前年的时候,铁木观里也就只剩他和熊万成两个道士了。
“这都这么久ื过去了,上级也没个意思。”赵达抱怨。沈诺被卷入这么大的案子,赵达的上级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答复才对,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我也觉得难办起来。已经可以确定下来,沈诺是有后台的,而且这后台还不小。
沈诺没有回答我,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怨。一个人可以撒谎,但是一群人就不好撒谎了,老街里的老人,全部异口同声地确定他们亲眼看到了四具被严重烧伤的尸体,所以我并不怀疑大火烧死了人。
我也抿了一口水,车子就停在阳光和阴影交界的地方,太阳很大,矿泉水放在后备箱里都发了烫。从老街出来之后,赵达就立刻下了通知,让人把裂唇患者的重点放到道士人群中ณ。
出来的时候,母亲还闷闷不乐的,“沈诺这姑娘不错,可别出什么事了。”母亲对着我,又喃喃了一句。
赵达打了个激灵,又退回到了我的身后。赵达很害怕,重新又把枪给掏了出来。我们这的动静,引起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一下子,大家全部跑了出来。
g市的警力不够,赵达已经申请其他地区跨地协助了,支援明天就会到。我的推测也和赵达一样,凶手这次失手后,g市的戒备也会加强,只要凶手不傻,短期内就不会再动手。
在老张的安抚下,小楠终于慢慢地睡了过去。赵达脸色铁ກ青,坐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沈诺敲门进来了,她手里正拿着本子和笔,说她进来替刚刚那个警察的班,给小楠和小楠母亲做口供。
“她……”我才吐出第一个字,就看见赵达和那ว些刑警的脸顿时变了,他们张大嘴,惊恐地看着我。我感觉到เ,有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指,我下意识侧头一看,小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老张年纪大了,没跑几步就慢了下来,我们也很快追上了他,老张喘着气,一手拿着枪,一手捂着胸口,虽然辛苦,但他也不愿就这样停下来。穿过巷子,我们到了一片用黑瓦乌砖建成的民宅区。
我镇定下来,我也觉得自己太失态了,我告诉沈诺,我完全不赞同诱凶的方式。沈诺不服气,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回答她,继续朝警局走去。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一刻๑了。沈诺的话,让我和赵达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天,离凶手说的凶杀案发生,只剩下两ä天的时间了。
我问孙辉在哪里,赵达说他就在大家的办公室里睡着,人多一点,他不怕,老张和其他几个留守警队的刑警正在看着他。赵达把我拉到一边,向我抱怨起今晚开会的结果。今晚的会议,一共有二十几个人参加,他们足足讨论了好几个ฐ小时,都没有讨论出什么来。
女人没有回答我,她的动作很奇怪,没有穿鞋,就那样背对着我蹲着,身体还不停地颤抖着,刚刚的呼吸声,分明是她发出来的,可是此刻,我竟然感觉不到她正在呼吸。心里的不安更加浓烈,我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她终于有了动静。
我们顺着赵达给我的地址,找到เ了沈诺家所在的那条街道,到这里的时候,天已๐经要黑了。这是一条很偏僻的老街,街上没什么เ人,只有几个老人正在准备摆夜摊。看到เ这里,我更是觉得沈诺胆子太大了,又穿红色衣服,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แ,太容易成为凶手的目标了。
赵达狠狠地捶了一下办公室的门,小木门差点被他砸出一个大洞来:“都不用干活吗?当这里他妈是饭馆吗?”
沈诺耸了耸肩,突然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此刻在我耳里却异常尖锐,沈诺一边笑着,一边看我,见我阴沉着脸,她立刻收住了她的笑声,“李教授,你就不想知道我笑什么吗?”
“老张……”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我一间一间把厕所隔间的门打开,但都没有发现老张的身影,我刚ธ要出去,转头却发现老张正在厕所的门外,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两个人跟着我冲出来,但没想到,竟然一个ฐ人都没有。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拼命地往楼ä下追去。很快,高跟鞋的声音不见了,我也跑出了供电å局。外面很黑,我隐隐约约看见供电å局围墙的大门处,有一道时隐时现的红色身影。
孙辉说他很爱苗苗,让我们一定要给苗苗报仇。大致了解了情况,我让赵达看住孙辉,自己้往鉴定科跑了一趟。鉴定科的人办事很利索,一些能马上鉴定出来的结果,他们都已๐经提取出来了。
他哀嚎着,想要冲进来,但却被门外的刑警拦了下来,他说他是小女孩的爸爸,求他们让他进来。现场的勘验还没有结束,鉴定人员和办案的刑警也正在紧张地采集着现场的痕迹。女孩的父亲情绪激动,确实不适合进到犯罪现场,免得破坏了现场的痕迹。
“看看你们手臂上写着什么เ,如果你们觉得不查下去,对得起这两个字,我无话可说。严å格来说,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名老师而已,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只要你们说一声。”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是,如果你们需要我,我会一直查下去,这个世界上,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我翻下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莫名地,我突然有些发怵。我走出客厅,才找到滴水声传来的源头,是卫生间,母亲正蹲在地上洗衣服。我松了口气,责怪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赵达掏出手枪,钻进了洞里去,我也跟了上去。正如老张所说,这个房子后来改建过,才没有了窗户,洞口后面,也明显是后期打通的,这里有个扶梯,直通楼顶。六七个刑é警跟了进来。
“钟็队长,你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吧?”我直言不讳。
赵达见我管定这件案子了,千恩万谢,说他的前途全部ຖ交到我的手上了,赵达还把前几起红衣女案件的卷宗材料全部给了我。收起卷宗,我出了赵达的办公室,找到เ了老张,我要让他带我去找警队原来的队长,原队长辞职一事,肯定有蹊跷。
孟婷的话,终于让我有了一丝理智,许伊死了,凶手还没捉到。我看着孟婷苍白的脸,她的嘴唇已๐经被她咬破了。杜磊是和许伊一起失踪的,许伊遇害,杜磊也可能已经不在了。我这才知道,孟婷真的比我坚强。
留下这句话,我换了个鞋套,重新进到เ了犯罪现场。孟婷正瘫坐在门边,她身边是一摊呕吐物,我蹲下身把她扶了起来,悄悄在她耳边说,如果受不了,就先回车子里休息,但孟婷死活不肯出去,还说她再也不想一个ฐ人待了。
“哟,李教授,上次给我打电话,是三年前吧?”电话很快接通了,徐通在电话里笑着吆喝道。
送走了老张,我进到屋子里,母亲说孟婷不舒服,已经回房去睡觉了。父亲去世之ใ后的这么เ多年,我都没有再回来过,此刻我竟然对自己的家有些陌生。房子不大,一个客厅,三个房间,母亲已๐经上下打扫了个遍,虽然有些破旧了,但看着还算干净。
孟婷慢慢把手放下来,朝稻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这一看,她又尖叫了一声,我转头,那个稻草人,已๐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