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已恢复了常态,她淡淡地说,“我以前在‘金都’酒店作过。”然后,轻轻一笑。那笑容象水,融开了尴尬的气氛。芳菲知趣地不再刨根问底。
“烧茄子、蘑菇鸡汤,谢谢。”芳菲笑得很甜,虽然来酒店时间不长,但作为人事总监老蔡的红人,和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孩,她习惯了被宠爱。
“系统?什么系统?硬件?软件?”芳菲的额头渗出了汗,一个简单的英语单词,在不同的语境下有不同的涵义,英文是母语的人很容易识别,却苦了她这个ฐ外国人。
“口说无凭”秀云长舒口气,心不在焉地问:“他叫什么เ?”
“你是说,挂块牌子站在路边,上书‘请注意,这里有财务主管一名’?”
黄昏的悉尼宁静而美丽,洁白的海鸥成群的栖息在茵茵绿草上,任夕阳涂抹他们的羽毛。芳菲无心欣赏周围的景色,刚才面试官狐疑的眼神虽只一闪而过,却依然刺๐痛了她。她一定是把文件夹,落在来时的火车上了。如此粗心却自夸细心,实话成了笑话,资历成了空口无凭,她这次败得彻底又窝囊。她本不是马虎的人,今天怎么了?是紧ู张?不,累积了几十场面试的经历,她已能有效地控制ๆ情绪。是轻敌?不,知名跨国公司、能一展身手的职位,就为ฦ这两条,她对今天的面试做了充足准备。难道是因为凌远?她心头钝ๅ钝的一痛。
“这我知道。”凌远嘴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的意思呢?”
面对凌远,芳菲再也不敢心不在焉,心里掂量着每句话的分量。
“我?当然愿意啦。”此时说不想去,就是给老蔡拆台。万一没去成公关部ຖ,在人事部恐怕也混不下去。
“你英语很好?”
“托福差点满分”。芳菲从不认为谦虚是美德。本来长处就不多,还谦什么虚?芳菲的英语水平,像锁在深闺的美丽女子,虽然自信一亮相就可得到赏识,却总没有抛头露面的机会。只是,既这样深藏不露,高高在上的凌总如何得知?老蔡ກ说的?不会!他的话凌远从来充耳不闻。
这时,凌远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干净利落地说了3句话。
第一句:“喂?”
第二句:“我正在和她谈。”
第三句:“我已决定,不必多说。”
然后,他扫了芳菲一眼说:“明天开始,去公关部上班。”
“这……”芳菲感觉自己像被人拨弄的棋子,或者,这都算不上,只是随风起落的尘埃。
凌远并没有察觉她的失落,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说:“你毕业不久,好好练本领,不要参与污七八糟的人事纠纷,否则没好处。知道吗?”
芳菲除了点头,不能ม有其他动作。
凌远也轻轻点了一下头,让她走了。
这个会面,犹如萤火虫,真正的精华只在尾部。凌远只不过是想警告一下这个即将走入自己“领ๆ地”的“敌人”心腹。芳菲走在回人事部的路上,意识却如飘在迷宫。为什么这么小一个ฐ职位却惊动了总经理亲自来谈?为什么凌远明明不信任她,还坚持让她进公关部?他刚才接的电话明显和自己有关,对方是谁?为什么老蔡对自己去公关部的事,这样看重又这样胸有成竹?
答案没想出来,人事部已经到了。她没有回座位,直接去了老蔡办公室。
“我终于被扫地出门了。”
老蔡满意地笑笑,“公关部去成了?”
“是,可,我有好多问题……”
老蔡摆摆手,好像芳菲要说的话正在空气中前行,见到เ他的手,就只能调转头,回到她肚子里。
老蔡语重心长地说:“我和马克都想插个ฐ心腹在公关部ຖ,一直没机会。这次凌远为了不让马克进自己的人,匆忙之下竟进个毛丫ฑ头。他也自知理亏。他和马克心不合,面总是合的,马克以蔚蓝英语不好为由,坚持要配一个英语好的人做助手,并在我的推荐下点了你的名,凌远也不好推辞。那ว蔚蓝ณ根本不知利害关系,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还不想要你,这回我们先给她上堂公共关系课。”老蔡得意地说。
芳菲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人看中作间谍了。凭老蔡与父亲3o年交情,自己้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最可靠的心腹了。只是,他和马克事前居然不征求自己意见。可,征求了又如何?老蔡于父亲有旧,于自己有恩,对他的决定,可以说不吗?
她长叹口气。
“怎么เ?没信心?”老蔡误会了那一声叹息。
芳菲顺水推舟地说:“是。凌总摆明对我有戒心。他那么精明,我应付不了。”
老蔡ກ不以为然地说:“他算什么เ?别ี人以为他是青年才俊,我却知道他底细,蔚蓝不来,他还可以威แ风几天,蔚蓝ณ来了,嘿……”
芳菲在家隐约听父亲说过,本来总经理一职已是老蔡的囊中ณ之物,谁知凌远从天而降,煮熟的鸭子飞上天,这件事就成了老蔡ກ心头的痛。
“他,什么เ底细?”芳菲也对凌远这么年轻就能主宰一家声名显赫的酒店充满好奇。
老蔡却把肚子里的货像倒红酒一样,只流出少少半杯,就马上拧紧瓶塞。他敷衍地说:“有些事,以后慢慢和你讲,到那边后,万事多留心,勤向我汇报,只有我是真能ม帮你的人。”
芳菲点点头,看着“菜籽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客房部经理刚才向我要一份资料,我先送过去”。
出了人事部,她直奔酒店的库房。
库房主管英子是个4o多岁的女人,在酒店十年了。她工作不突出,但很少出纰漏。背后没人撑腰,但人前广结善缘。。她喜欢芳菲,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她。当然,这其中还有另一层考虑。芳菲是老蔡的红人,关键时刻也许能帮到自己。而芳菲呢?她喜欢英子的亲切、善良,也喜欢她一人独享的那间办公室。这里有如秘室,是一个ฐ放松身心,倾诉心事的地方แ。
“芳菲,出什么事了?你看上去比凌远还严肃?”
“英子姐,我们下盘象棋”
“好”英子默不作声地从抽屉里拿出棋,码好,开战。
芳菲一言不,却把棋子拍得哒哒响。
“你的象怎么过河了?”英子问。
“棋子怎么摆,当然由手决定”芳菲看着自己拿棋的手,笑得有些苦涩。
“怎么,尝到作棋子的滋味了?什么时候去公关部ຖ?”
“你,怎么知道……”
“你的新า经理蔚蓝,为ฦ了你的事,打电话和凌远吵架,被公关部的人听到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了”
芳菲叹口气说:“我该怎么เ办?”
英子泡了杯茶,又泡了杯咖啡。
“你先选”
“必须二选一吗?可不可以哪个都不要,来杯纯净水呢?”芳菲一语双关地说。
“只有刚出校门的孩子,才会说这种话。我要是你呀,这盘棋这样下……”英子拨弄了一下棋盘,把“将”“帅”运过河,卒子坐镇大本营。
“这……”
“他们利用你,你也来利用他们……”芳菲望着英子,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知道,从此她无忧无虑的日子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