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警员贵哥太自负了,王保长那ว一帮人并没有因为贵哥的下马威善罢甘休。夜色中,我和安怡刚从翠微巷的一户人家送传单出来,就被四个歹徒堵在胡同口,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二尺多长,擀面杖粗细的木棒。小蒺藜也在其中,就是那个ฐ用烟头烧我们服装的坏小子。贵哥在和我喝酒时,说那ว小子叫小蒺藜。
你说你换了手机号,把新号码告诉了我,叫我别ี告诉任何人。你吩咐我:“王保长的人来了,把保护费交了。”
你说:“多好的一家子啊,蛮幸福的。”
今天的营业情况仍然不错。关门的时候,你拿一百元钱给我,说是营养补充费。我诚惶诚恐地说我不缺营养,死活不伸手。你没好气地笑了,笑得很美很动人,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笑。你说,看你面黄肌瘦老态龙钟的,还不缺营养吗?我说我真的不缺营养,我都四十岁了,老态龙钟็是自然现象,不是靠营养能挽救得了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一直在这么เ想。对于一个地地道道的失败者来说,营养不营养已无关紧要,我巴不得早点老死呢,可天堂没有我进的门。
那些老主顾也来门市看我,说着夸奖和安慰的话,我听得耳膜都长老茧了。他们在离去的时候,总要捎带买走一些东西,比如一方手帕、一件内衣、一条内裤什么的。有几个姑娘选购时装ณ时,还要挟我跟她们合影。
谁说现在不是崇尚正义的英雄的时代?
见义勇为表彰会在咱们的门市外面隆重召开,锣鼓喧天,锦花盖眼。我和市里的领导们照了像。市政法委书记硬拉我和他坐在一块。我把那ว张照片贴在我床头,等你回来一齐光荣光荣。
市里真给了我一万元奖金。我的住院医疗费全由市里报销,想不到เ我这个ฐ生意场上的失败者,居然因为打架成了英雄。如果家乡的人知道了,会有什么เ反响?
我给老婆孩子寄回去八千元,我留แ了一千元。其余的钱,全买礼物送了人。有给安怡的,大马的、贵哥的、张所长的。当然我不会失去任何商机,我花一百多元买了只花篮,亲自登门给了政法委书记,表示市里对我的关怀的感谢,理由á够堂而皇之的吧。政法委书记说,要让我当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联络员。这是政治资本,更是商业资本,必须当仁不让。你说对吗?
安怡把我的荣誉证书要去了,说她要替我保管,这个鬼灵精。对了,这些天我的一日三餐,都是安怡给做的,她的手艺还不错,你不会怪罪吧。她只是个小孩子。
早晨上班时,安怡塞给我一个ฐ纸条儿。我看她的眼神,就情知不妙。果然,她说她喜欢我。妈呀,我这个ฐ老头儿,敢让二十三岁的妙龄女郎喜欢吗?天方夜谭。她太冒失了,抑或,幼稚?
我把纸条还给她,说:“请原谅,我不能……接受。”
安怡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
“我有老婆,有孩子,有家。”我说。
“你……骗人”,安怡失神道:“你离婚了,梅姐说的。”
“离了,也不能接受。”我态度很坚决。
“为ฦ……什么?”安怡颤瑟着,软软地坐到凳子上。
“你还是个ฐ小孩子。”我冷色道。
“我……小?”安怡可怜巴巴๒的,抬眼望着我问。
“是的,你还小。”我说。
“你小看我。”安怡说。
我哑然。
“我小,你为什么要喝我喂你的水?为ฦ什么要吃我给你做的饭?为ฦ什么要把你的证书交我保管?为什么要留แ我在你那儿过夜?”
“过夜怎么了?我怎么เ你了?我能叫你黑灯瞎火地走吗?碰上流氓怎么办?”
“你管得宽。”
“我要不管你,那天晚上你就……”
“就怎么เ了?你说下去。”
“就过不了那ว一关。”我咽下口口水。
“你要管我我就是你的。”
“我要不起。”
“要不起也得要。”
“不要!”
“要不要?”
“不要!”
“你再说一句。”
“不要。”
“好,你不要后悔。我这就走。”安怡愤愤地站起来,捂着脸向门外跑。
“站住!”我喊。
现在的女孩儿真大胆,不象我们那时候那代人。我们那代人谈情说爱含蓄得不得了,甚至从恋爱到结婚都不敢擅言一个ฐ“爱”字,有许多人结婚前手都不敢拉一下。报刊上连篇累็牍地评论新新人类特开放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没想真叫我给碰上了。你说倒霉不倒霉。
我喊安怡站住却巴不得她不站住,但她不站住我怎么เ向你交差,站住了我又该怎么เ打她?这个ฐ门市没了她还真玩不转。真棘手,我有点悚阵。安怡毕竟是你用的人,若从我手上跑了,你不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才怪。
安怡站住了,回头问:“是你让我站住的?”
“不是我还有谁?”我没好气地说。
安怡笑了:“那你别怪我缠死你。”
原来她要跑是在吓唬我。我忙改口:“你执意要跑,我不留แ你。你自个跟小梅说去。”
“没那么容易。”安怡用胜利者的口吻说:“你让我站住,我就跟定你了。”
“你跟我干什么เ。”我悻悻地整着衣架,低下头不再理她。
安怡冷不防搂住我的肩头,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开心地说:“跟你结婚!”
我推开她:“我能给你当大爷了。”
“结了婚你什么也当不成。信不信?”安怡叉着腿,反剪双手,歪头调侃道。
我不理她。
“中午想吃什么เ?”安怡笑问。
“吃你!”我本来是想戗她一句的,话一出口,才领ๆ悟道说到矛头上了,悔之不及。
“哈哈哈……”安怡爽声笑弯了腰:“原形毕露,原形毕露,我就看你怎么吃。”
“一边干活去。现在还早着哪。”我扬扬胳膊,想笑,忙扭转脸:“今天怎么เ人气不旺?”
“早ຉ着哪,还不到เ八点半。”安怡抬腕看了下手表,说:“不和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