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范校长说，学校里数你字写得最好！我函授毕业了，你帮我填一下！”向荣华说着便把钢笔递到叶青手中。
下午，钱父果真来找叶青，他极其熟练地递上一支烟，打火机随即也跟了上来，叶青连连摆手，忙入正题道：“钱伟字太差ๆ，将来作文恐怕要吃亏；材料积累得不多，所以写起来很……”钱父一句“还要叶老师多多指教”便把话茬接了过去，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我女儿也是这儿毕业的，今年考取了马洲工大。暑假里我在长江大酒店定了三十几桌，叫袁主任把你们都请去，谁知最后只来了范校长和袁主任两个人，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赏脸，晚上我在长江大酒店请你们，范校长我亲自去请，其他老师麻烦你转达一下。”叶青不觉暗笑：这人怎么像没长舌头，说话也不容别人插嘴。临ภ走，钱父补充说道：“我在建筑站做事，你家要是砌房，需要沙子、石子、模板什么的，你只管说！”
沫子仿佛是只脱缰的野马，她瞟了一下专心致志的邱แ老师，声音更大了，“我才不像有些人做事偷偷摸摸！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说到เ范校那里我也不怕！”
“哎呀，”沫子急得直跺脚，“孙谦进城了。她的桌子你还不占过来？小吴休完产假，你往哪儿搁？”
老章拿出通知，一字一顿ู地念道：“各校选出一名代表于十月二十日上午八时在江滨中学集中……”
“殷登云把那张纸条给我看，我一眼便认出是范帅的笔迹！”姜老师虽未教过范帅，但曾辅导过他英语，所以识得他的字迹。
叶青不觉好笑：又不是办公时间，你来这么早批改作业，不受表扬，难道还怕批评不成？
老章吸了一口烟，说：“小叶是新来的！你们也不帮帮他？”
这句话似乎ๆ击中了殷登云的要害，好比往她新า撞上的伤疤撒了盐巴，加之同宿舍楼的那老师、石老师、袁主ว任都纷纷打开窗门，从宿舍里走了出来，自己的颜面好似当众被她踩在了脚下，更加怒不可遏，近乎ๆ咆哮起来，连前面的教学楼都探出了几个小脑袋，“我评不上你得意啦！你暗中使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再怎么……才不像你吃、住、睡在别人家，羞羞羞！把我们女教师的脸都丢光了。”
“你——”冷华月气得差点要晕过去，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我拿了人家的钱对人家负责！不象某些人，一个月收人家五百块净叫人家每天喝紫菜汤，良心何在啊？人家拣块肉吃，就叫人家吃吃吃；一道证明题证三遍都证不明，这才把我们女教师的脸丢â光了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半夜里把门栓好喽！”
殷登云一听“半夜里把门栓好喽”，脸都急红了，手中紧攥的抹布直往冷老师脸上飞去。这一甩，溅出的水滴把袁主任、老那给甩醒了。这知识分子就是不同于市井百姓，劝架也斯文，非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才肯上前分解。冷华月也不甘示弱，把脚๐下的垃圾当成了毽子起脚就踢。菜叶、瓜皮、纸屑、花生瓜子壳儿四处散开，满地皆是。殷老师挥舞着双手还要上前厮打，说时迟，那ว时快，袁主任一声“好了”上前便抱住了殷登云，老那也抓住了她的肩膀；那边，石老师，还有刚出来的姜ä老师、叶青也将冷华月拉住，不使她向前，只有话语还像刚才踢飞的垃圾一样不断地传来，“我宿在人家，不做亏心事！有些人半夜别开门才才是真的！”“有本事叫老公别穿着短裤在大街上疯跑……”
二人骂出的话越来越难听，很快就被关在了门里边，只有劝架的几人听到เ。
“你说稀奇不稀奇？”冷华月似乎冷静了许多，追根溯源起来，“上次我开公开课，难得找她调一下课，她哪里肯？瓦片也有翻身之日，我看她无事招牌能挂多久？”
叶青端了一杯水递给了冷老师，她坐了下来，向众人道：“你们不知道，去计划生育指导站检查的时候，她偏偏要等我检查完才肯走，本想看我的笑话，最后是她查出了滴虫！哈哈！”冷老师这“哈哈”倒让她成了个孩子，天真无邪，把心底的话都掏了出来，“还有一次我找老范盖个ฐ章，从校长室出来走到教学楼拐弯口的时候转了一下身，就看见她在跟踪我，似乎ๆ在看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倒是她，的的确确被我抓了两ä次。都是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我睡不着觉，猛然看到窗前有个ฐ黑影晃动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贼，后来又听见敲门的声音，你们知是谁——”冷老师故作神秘，还让大伙猜一猜；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她倒自报答案：“是老范——你们注意到了吗？”冷老师似乎止不住说话的源头，把深藏许久的愤怒都倒了出来，只见她狠很地说道：“每天起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咒她一顿，然后再刷牙、洗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