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见汪弘川蹙着眉头,一直盯着阮明玉离开的方向,周海德又舔着脸皮过来刷存在感。
“……你跑什么!”汪弘川的一张俊脸,几乎黑如锅底,他莫名有一种被玩弄戏耍的感觉。
见汪弘川ษ往门口走,阮明玉忽然冲他喊道:“还要外袍!”
汪弘川等了半天,始终不见阮氏主动出来,一生气,便抬起腿,一脚๐踹开了屋门,大步走进之后,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攒珠的累็丝金凤大钗摔变了形,其上缀着的珍珠滚的到处都是,十来个各式金玉宝石戒指,也七零八落的分散着,还有什么เ玉佩、耳环、项链、金玉镯子,甚至华贵无比的凤袍,统统都被扔在地上。
见阮明玉转身就要去膳厅,周海德忽又满脸笑容的拦住她:“呃,娘娘,还是叫醒陛下吧。”如今陛下总算想开了,也有与皇后娘娘亲近相处的意思,他刚刚ธ怎么能拦着不让呢,真是罪过。
阮明玉端坐在皇后宝座,微微含笑地看着下头,此时,正有三个衣饰华贵之人,按序朝她行礼请安,三人之中,最大的是二公主ว汪弘娴,她马上就要满十五岁了,生了一张妩媚俏丽的瓜子脸,肌皮水灵,肤色赛雪,唯一的缺陷是个头有些矮,总体来说,也是一个ฐ养眼的小美人。
汪弘川原本板着脸,见阮氏这般笑靥如花的模样,他心底略๓一计较,到เ底伸手虚扶出一把,语气温和道:“皇后免礼。”明明给自己说好了,要对阮氏温柔和蔼些,不冲她发脾气,然而事到临头,他终是没管控约束好自己้的情绪,“朕刚刚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对皇后发脾气,皇后别往心里去。”誓言倒了一次没什么,他接着再立便是,就从此刻重新开始。
这真是比听鬼故事还可怕的一件事情。
“知道了。”汪弘川黑着脸,心情愈发不悦。
阮明玉尬尬的笑应:“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吧。”
阮明玉想了一想,还是朝落座饮茶的汪弘川ษ汇报道:“陛下,今儿个午后,各府诰命入宫朝见,嘉盈大长公主ว和靖王妃都告了病假,臣妾想着,是不是要遣个御医去瞧瞧她们?”
真是忒……
出问题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汪弘川虽是中宫嫡子,却并不是宣武帝的长子,在汪弘川之前,尚有两个庶出的皇子,宣武帝的身体其实挺康健,若非他意外坠马,抢救无效,骤然驾崩,日后的国君之位,还不知最终会花落谁家,汪弘川ษ登基近三载,说实话,他的确收拢了不少权柄,但并非所有朝臣都真心归附他了。
“王爷言重了。”见实在敷衍不过去了,东阳侯夫人只能眼角抽抽的干笑解释,“不怕王爷笑话,昨日是老身大孙女十八岁的生辰,又恰逢选为宫中人之ใ喜,是以,她昨夜多喝了两杯,这才迟迟……”
而嘉ล隆帝既和她说话,又命她当场写字,这明显不是叫她只打酱油的征兆啊。
阮明玉依旧在墙角转圈圈,直到内监唤到她的名字。
天色微暮之际,侯府女眷才姗姗归来,当鲁妈妈禀告完翠竹和碧叶的事情,二太太曹氏瞬时便冷了脸:“艳儿,你院里的丫头是怎么回事?!”
阮明玉弱弱的争辩道:“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心里却在咆哮,好像你写的字有多好看似的!
说罢,就气鼓鼓的扭过身子,懒โ得搭理在屋中走来走去的东阳侯世子。
她是东阳侯府阮家的大姑娘,年方十五,刚刚ธ死了……未婚夫。
“玉佩已经制好了,皇后瞧瞧可还满意?”落座后,汪弘川朝周海德摆了摆手,眼睛却看的是阮氏。
阮明玉只轻轻‘哦’了声,便打开周海ร德捧来的雕花锦盒。
信物玉佩这档子事,不过是她愤怒难消เ之余,故意给狗皇帝找的小麻烦罢了,倘若狗皇帝ຓ没有自控力,便是往他脸上砸十件信物,又抵什么用,他该脾ຆ气发作,还是会照旧ງ发作。
细腻无暇的羊脂ฦ白玉,被雕琢成了圆状,约摸有她的巴掌大,五指一扣,正好将其卡在掌心,玉佩的正反两面,一面雕的是图案,一面刻的是文字。
交相缠绕的连理枝头,两只比翼鸟儿相依相偎,端的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至于玉佩上的刻字——
哟呵,狗皇帝ຓ居然叫人刻了个‘执子之ใ手,与子偕老’。
若是个单纯娇憨的小姑娘,估计真要被狗皇帝ຓ哄住了。
啧啧,多好听感人的誓言承诺啊。
“敢问陛下,这八个字是什么เ意思?”阮明玉心里嗤笑,却妙目一转,巴๒巴儿地望向狗皇帝。
汪弘川轻咳一声,挥手叫周海德滚出去,尔后方口气生硬的解释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只要皇后尽职尽责,做好分内之事,自然会与朕白头偕老的意思呗。”
阮明玉:“……”
狗皇帝这话到底靠谱不,好想叫他立个字据当凭证哇。
正经的信物玉佩有了,汪弘川遂索ิ要自己垫出去的那块玉佩:“朕的平安佩呢?”
阮明玉依依不舍的去摸荷包,口内问道:“这块玉佩不能也送臣妾么?”
“不能。”汪弘川毫不犹豫的拒绝,沉声道,“这是朕八岁那年,母后送给朕的生辰礼物,朕随身带了十多年,从未离过身,若非……”昨晚一时情急,他也不会拿给阮氏充当信物使。
闻言,阮明玉立即爽快地交出平安佩。
汪弘川接回玉佩,低头摩挲了一会儿,方挂回腰间:“用晚膳去吧。”
饭毕,汪弘川又邀阮明玉外出散步赏花,阮明玉这回学精了,坚决不答应,汪弘川颇为奇怪道:“皇后不是挺喜欢散步么?”
阮明玉气鼓鼓道:“臣妾是喜欢散步,可是今天一早,臣妾出去转了转,一回来,美人榻就没了,再和陛下出去溜达,谁知陛下又瞧什么东西碍眼,叫人趁机直接丢出去。”
汪弘川无语了老半天,才嘴角抽抽道:“皇后把心放在肚子里,朕不会叫人丢了你的话本书的。”阮氏这个女人真是……若非她总出状况,不乖乖配合他,他何必故意捉弄她。
一听这话,阮明玉才松口答应。
两人又高调的秀了一把‘恩爱’,回宫后,汪弘川照例要看会儿折子,仍然叫阮明玉一起作陪,为ฦ免阮明玉一坐下就打瞌睡,汪弘川特意嘱咐:“皇后可以尽情看你的话本书。”
阮明玉谢过恩,抱上精神食粮,就歪在一旁发奋去了。
夜灯姗姗,汪弘川ษ趁搁取文折的闲暇,也会瞥一眼正看书的阮氏,只见她懒โ懒地倚在罗汉床上的方แ桌边,一手撑着下颌,一手轻捏页脚,脸上的表情相当丰ถ富多彩,时而紧ู蹙秀眉,时而窃窃低笑,时而又一脸木然,汪弘川怔怔地瞧了一会儿,才收敛心神,复又忙碌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