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板凳上,看着面前哗哗垂落的雨线,心情像脚下沟渠里的水一样噪乱ກ。
“吾乃天命之子,今将天命传承之器——天阙笔赐下,望尔日后好自为之。”话音方落,神像将手中ณ那只巨大的毛笔递了过来。
第二天清晨,蒲秀才起了一个早ຉ。
床上的姑娘双目紧闭,还在抖,但已经轻了一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睡。
秀才放心了不少,把粥放在桌上,说了几句,然后回到灶房里,开始喝粥。喝完粥,秀才又回到房间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没动,桌上的粥也没有动。
他摇了摇头,关上门回到厅堂。
点亮油灯,秀才拿出书开始预习功课。
半饷,秀才忽然吐了一口气,将放到一旁。挑亮有些黯淡的油灯,在桌上铺了一张画纸。
除了诗书文章之外,在琴棋书画中他最擅长的就是绘画,无论是山水鱼虫,还是人物肖像都不在话下。
然而,当他伸手碰触到เ桌上的笔之时,胸口却是微微一动。随后,一道光芒从胸口透出,骤然飞到了秀才的手中,将他要拿的笔生生弹开了。
秀才怔了半晌,面色颇为古怪。
“你这是什么เ意思?莫非不想我用其它的笔了?”
毛笔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但却是随风而动,笔尖处的毛发微微摇曳,似乎正在以这种方式进行回应。
秀才犹豫片刻๑,望着笔筒中那几只惯用的毛笔,心中颇有些遗憾,因为他隐隐的明白,从今以后,自己怕是要与这些老朋友们挥手作别了。
凝神静心,秀才将精神集中在画纸之上,他的脑中立即泛起了一副美丽ษ较好的面容。
浑身打了个寒噤,秀才那刚刚平复的心境立即翻涌而起。自己在想什么,怎么一下子想到了她。不行,不行……
努力的收敛心神,他那凝视在画纸上的眼神慢慢地恢复至清明。
拿着毛笔放到砚台之上滚了一圈,但秀才突然发现,砚台中的墨汁似乎ๆ没有一点儿的减少。再看看手中毛笔,也没有半点墨汁的颜色。
“咦,这是怎么回事,你为啥不吃墨汁,这让我如何作画ฑ?”
笔尖微颤,竟然让秀才有着一种下坠的感觉。
这一刻,秀才突然间福至心灵,他就像是有着预感一般,不再强求而是直接将毛笔放到了画纸上。
说也奇怪,这笔头颜色明明没有半点改变,但是落在画纸上的那ว一瞬间,纸上却透着浓郁的墨色,挥毫泼墨,不外如是。
秀才大喜过望,真是神笔,竟然连墨汁也可以省去了。
他的心中早有打算,此刻疑虑一去,顿时笔走龙蛇,手腕转动之间,那ว毛笔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轻巧的在画纸上挥洒起来。仅仅片刻,一副荷塘月色就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画纸之上。
秀才作画,一气呵成,中途没有半点停顿。
他持笔后退一步,看着这张新作的目光中充满了满意和得意之色。
此前他不知画过多少次荷塘月色,但却从没有一张让他如此满意的。
虽然只是一副泼墨画,但无论是那高悬于空的月亮,还是满池的荷叶,都是那样的惟妙惟肖,跃然纸上。当他凝神静静的观看之时,甚至于都有着一种整幅图画变得活过来的感觉。
微微摇头,秀才凝神细观,那ว月亮是月亮,荷叶是荷叶,没有变化。然而,凝视时间稍稍长久一点,看着那荡漾的池水之时,秀才却再度发现,似乎荷叶也在微微摇曳,整幅画又一次的活了过来。
“哎呦,哎呦……”
秀才连忙掩面,将所有的幻象都挡在了外面。
他看着手中的毛笔,眼神愈发的灼热。
一幅画竟然能够达到这等程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他当然明白,这并不是自己作画的水准突然变高了,而是因为手中这支笔的缘故。使用这支笔绘画,竟然让他的画技达到เ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层次,几乎能ม够以假乱真了。
将这副生平最满意的山水画挂在墙上,秀才看了又看,无比的满足。
…………
…………
“喔喔喔……”
第二天,在嘹亮的鸡鸣声中,蒲秀才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抬起有些晕沉的脑袋,把皱了些许的画ฑ卷起,打开大门。
清晨的空气扑面而来,让秀才大脑为之一清,他忽然想起,家里似乎ๆ还有一个人。
下意识的,蒲秀才就要推开右侧的房门。但走到เ门前,他又停了下来。
天刚亮,就强闯一位陌生姑娘的闺房……哪怕这个闺房昨日还是属于他自己的,但今天却已经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