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份资料是精神病院的人交给我的。按照老吴和汤医生的说法，里面的信息均由警方แ提供。既然刘向东没死，警方为ฦ什么会提供他于09年自杀身亡的信息呢？刘向东也算个名人，警方断然不会如此造谣，更不会把他子虚乌有的死亡作为案情呈现在书面上——哪怕死亡资料只是一份不怎么เ正式的文件。
“张老师。”叶秋薇的语气怪怪的，“你真的没事吧？”
“没错。”她看了我一会儿，缓缓说道，“在潜意识中ณ，他渴望的是祖母般的关心与照料，以及类似于他与祖母之ใ间的、由亲情、温暖、爱情、潜在性欲构建的暧昧关系。我喂他吃饭、和他进行感情交流、同意不离开他，都会让他感受到真切的亲情、温暖，以及暧昧、未被捅破的爱情。这种关系，最接近祖母带给他的感觉。然而，跟我发生性行为的必然趋势与相关幻想，会破坏这种感觉中最重要的因素——暧昧。一旦真正发生了关系，暧昧不再，这种感觉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叶秋薇却不再回答，而是继续讲述正题：“方แ自立给我打了电话，得知我丈夫的病情恶化，他于五点去了医院。他安慰了我几句，就说起刘智普的事，问我中午是不是跟刘ถ智普一起吃了饭。我说是，他再次对我进行告诫，说刘智普靠不住，让我离他远点。我让他放心，说自己只是出于礼貌答应邀约，并不想跟刘智普发生什么。听我这么เ说，他明显轻松了许多。之ใ后，我们又不可避免地聊起高中生活，他细数了当年追求我的事，最后鼓起勇气说，秋薇，直到现在，你仍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摸我的脸。”
叶秋薇沉默片刻，挪动身子，缓缓地靠到椅背上，继续讲述：“我当时做出惊讶的表情，说一个24岁的年轻男人，想不到还是个情圣呢，真是小看他了。方自立严肃地说，你一定要小心，凭我对他的了解，要到了你的手机号，他一定会有进一步行动的。我故作天真地说，我都是个3๑0多岁的老女人了，他还会对我感兴趣么？方แ自立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你知道么，刘智普交往的女人，年龄全都比他大。最大的是一位6๔5年出生的女教授，比他大了整整2๐0岁。”
我想过先到เ朋友亲戚家中躲躲，但，且不说亲友们不愿收留，就是愿意，我也无法彻底摆脱纠缠，即便能摆脱纠缠，我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无奈之下，我只得任凭这些人住在家中ณ。老婆当时还是女朋友，几次提出过去陪我，都被我断然拒绝，我绝对不能让她牵扯进来。
印象里，好像是我找代驾把付有光送回家的吧，怎么成了他安顿我了？我从前一晚的酒桌上开始回忆：我让付有光帮忙调查17๕27的登记信息，我趁他酒醉打听徐毅江的背景，最后我们称兄道弟，一起骂娘。他喝得烂醉，我打电å话找代驾把他送回家——
“嗯——”我微微摇头，思路有些凌乱，“请继续，你当时是如何考虑的？何玉斌对赵海ร时的讹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虽然是赵海时最大的威胁，但也算不上深仇大恨啊。再说了，赵海时手下众多，就算要杀何玉斌，也没有亲自动手的必要吧？你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他不顾一切，在公共场合枪杀何玉斌呢？”
“证据。”叶秋薇说，“正如我之前所说，在件中，何玉斌是不代表a集团利益的知情者，这一推测，通过李刚得到了证实。”
我听得不太明白：“梦确实是用来了解内心世界的工具，但‘掌控’一词怎么说？难道你能控制ๆ其他人的梦境？”
女人请我和老人进了屋，几句寒暄后，我对家里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女人名叫云灿霞，是张瑞林的妻子，老人是张瑞林的四爷，名叫张占武。从0่9年夏天开始，张瑞林就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一开始是胡言乱ກ语，后来发展成六亲不认，见人就打，发病周期也越来越短。云灿霞带他看过医生，但始终没能ม治愈，时间一长，云灿霞就放弃了治疗，听从村里人的建议，在家里装了个铁床。此后，张瑞林一发病，村民们就会合力将他绑到铁床上。绑个一两ä天，张瑞林自己就消停了。
“给他压力，让他把难受憋在心里。”叶秋薇说，“我穿好衣服，把他的衣服放到เ地上。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慌乱地穿上衣服，而且自始至终都不敢看我。我挡在卧室门前，他蜷缩在衣柜前的地面上，胸口剧烈起伏。我说王伟，你他妈昨天晚上把我睡了，我摸摸你还不行了？我告诉你，虽然老娘搞过不下十个男ç人，但他妈的也不是随便让你玩的。”
我不理解：“都十年了，离婚还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第六页。”她说，“‘2008๖年8月25日，持续攻坚见效，秦关再次动摇，与高层会面。9月10日，中计，失去秦关信任。’后面是一行写得很用力的字：‘再度失败！x真的存在？寻找周芸！’”她回忆片刻๑，说，“之后的十二页都没有清晰的时间、人物和事件的记录，只有一些本地企业和行政机构的名称。第十九页写道，‘20่08年11月5日，取得秦关谅解。11月7日，秦关自杀’，后面是一个符号和一个问号‘x？’”
“有意思。”我说，“不用你引导，他就自己说出来了。”
“是，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她说，“他中等身材，戴着金边眼镜，白净斯文。说他奇怪，是因为他的举止和表情。他既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悲伤，也不像有些人一样幸灾乐่祸ຖ，而是安静地坐着，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一个ฐ人。”
“王伟……”我不禁念叨起这个名字。
“还不是，但这无疑很有价值。”她稍后说道，“陈曦如此压抑，还存在明显的人格障碍，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精神问题，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正是这种过度的谨慎，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叶秋薇说，“此前，她通过他人账户给丁俊文汇款、她夜访丁家时戴口罩试图掩饰身份——我一直认为ฦ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从没想过分析这种谨慎的原因。但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极力想要得到的那ว份研究报告，对她而言，或许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怎么做呢？”我的声音里透着别扭。
她用异样的神色看了我一眼：“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他说，不存在致人成瘾的可能。”
“她离开后，我就打了辆车，赶到高速匝道口。不到เ二十分钟，她的车就进了匝道，我则让司机远远跟随。当时，我虽然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心里却依然没底。路上，我还是觉得不妥，就又给舒晴发了一条短信。”
“这种行为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这种行为，通常发生在上级对下级，内行对外行，或者长辈对子女之间，这既是一种关怀，也是一种表明主导或支配地位的行为。”
“徐毅江那ว边呢？”我又问。
举例说明：有人喜欢对着镜子挤黑头，这就是一种排泄的快感，有人喜欢把烟叼在嘴里，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เ，自己้正在享受吮吸的快感，此刻๑，你兴致盎然地读着这段文字时，好奇快感正在支配你的内心。上述各种快感，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原始快感，从根本上说，都是性本能ม的体现。
这跟陈主任的猜测不谋而合。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因为ฦ某种原因，我在无意识的支配下起身、穿鞋、拿起手机、开门、坐到客厅里，并试图用手机打开电å视。后来，我想要起身去主ว卫生间，膝盖却磕到เ了茶几上，在疼痛感的突然刺激下醒来。
按照精神分析学的观点，心因性的精神疾病，都是欲望受到压抑所致。人的心理存在复杂且严密的自我保护机制，当欲望受到压抑，心理就会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排解。压抑得越厉害，排解方式就越强烈。超出正常范围内的压力排解，对外就表现为ฦ各种精神疾病。
如果我的真的有精神分裂症，症状的根源又在哪儿呢？
既然梦是欲望受到เ压抑后的伪装与表达，而成年人的梦游又是一种病态的心理活动，那么，梦游症的根源，一定会通过某种形式出现在梦境里。我回忆了梦中要素า：起身、离开卧室、坐在沙发上，这些行为都平淡且平常。用手机开电视虽然不合常理，但也不存在激烈的冲突。我在梦中第一次剧烈的心理变化，缘于沙发上躺着的奇怪女孩。关于女孩，值得注意的有以下几点：一，她被撕烂的衣服、蓬ศ乱的头发、以及之后的无力哭喊——这幅模样像是刚刚受到了欺辱，所以这或许是性欲和占有欲的伪装ณ表达。二，我对她强烈的性欲望——这很好解释，或许就是性欲望的直观体现。三，她手臂上的密集割伤——
我突然回想起叶秋薇的一句话。白天，她向我描述了一种兼具正向和逆向特征的强迫症，还举了一个简短的例子：
“比方说，一个读高中的女孩，总是用刀片割伤自己的手臂。”
如此说来，梦中的女孩，或许正是在这句话的暗示下出现的——不——我转念又想，女孩是梦中ณ最主要的元素า之一，一句简单的话，怎么เ可能起到如此之大的暗示作用呢？
思绪停滞了片刻๑，我继续往下思索：女孩身上的第四个要点，是她瞪我时血红的双眼，以及我因之出现的巨大恐惧。那双眼睛象征了什么？我为ฦ什么会如此害怕？
想到这里，我身体微微一颤，耳边再次回响起那种怪异的嘶鸣。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那像是年轻女人凄厉的哀嚎。
身体又是一颤，我迅速清醒过来，嘶鸣顿时消เ失。我下意识地停下了对女孩的思考，注意力集中到主卫门口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两天前，我在b市的快捷酒店里梦到เ过他，当时，他说自己是徐毅江、马三军、陈玉龙，最后说自己้是x。而这次，他说自己是老吴、何海峰、陈主任，最后同样说自己是x。同一个男人，出现在两次毫无关联的梦境里，带着同样的眼神，说着相似的话——这个人，或许才是我病症的根源所在。
对我而言，他象征了什么呢？他阴森的眼神令人畏惧，或许和我内心的某种恐惧有关。他说自己是x，大概象征着我对x的强烈好奇。除此之外，他身上似乎ๆ没有其他能够分析的要素了。
我绞尽脑汁，始终理不清头绪。半分钟后，我决定放弃思索，把希望寄托到陈主ว任身上。我取出纸笔，把当晚的梦详细记录下来，准备回卧室继续休息。站起身，我突然有些尿意，便下意识地朝主卫生间走去。还没走到门口，我眼前突然一亮，注意到เ梦中的一个细节。
为ฦ什么两次梦境里，那ว个阴森的男人总是站在卫生间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