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谦摇摇头，女生坐下来看着方แ鸣谦皱皱鼻子问：“你在干嘛？”
方鸣谦穿上裤子，一瘸一拐走回屋里，小姨李慧兰点点他的脑门：“你本事大哎，现在晚上都敢不回来，还学会撒谎了！”
“那有什么用，当时不痛，过后不还是要痛？”
麦乳精外包装的小麦、鸡蛋和奶牛图案一一在黑暗中浮现，好汉们蠢蠢欲动。
一班唱了一半，黄老师就指挥四班从侧门出去，绕去舞台后集合，三班已经做好准备出场，二班站在台上唱起了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他指指墙角的铁球：“滚筒里全是这种球！矿从这头进去！那头出来！就变成粉了！不过这里上班！很容易！得矽肺病！”
方แ鸣谦背对灯塔划桨，秦婉璐指着方向，鹅蛋脸上笑意盈盈。
他们走进保育院楼ä里，洗衣房边上一个小房间门开了，金峰华和王泉正在屋里翻箱倒柜。方鸣谦走到门口，看见房间里放着几排货架，一只货架上摆着叠好的毛巾、床单，一只货架上摆着各种教学用具，金峰华和王泉一层层翻着，寻找传说中的巧克力。
两桌人都哄笑起来，方鸣谦觉得自己受到了无端羞辱，把咸花卷撕了一半对刘波丢过去。刘波不甘示弱，丢了一个ฐ花卷回来，砸在方鸣谦碗里，溅出了小半碗糖稀饭。方鸣谦拿起铁调羹丢过去，正中ณ刘波脑门，他嗷一声站起来，把一碗糖稀饭对中班这桌泼过来，方鸣谦闪身躲进桌下，边上小朋友倒了霉，三个人淋得一头一脸。被稀饭淋了一脸的倒霉蛋嗷ç嗷叫着开始反击，把三碗糖稀饭对着刘波泼过去，两ä张桌上无辜看客纷纷中ณ枪，米汤顺着脸颊流淌，米粒一颗颗粘在头上。大班开始集体反击，一碗碗糖稀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呼啦啦泼回来，方แ鸣谦躲在桌下，听着稀饭哗哗泼在桌上，看见粘稠的米汤饭粒顺着桌面边缘，浆糊一样往下流淌。等到两个ฐ班人泼完了碗中稀饭，方鸣谦才钻出来，把搪瓷碗对着刘波飞过去。两桌人受到启发，开始用搪瓷碗铁调羹互掷，砸在桌上墙上，掉在地上叮当响。
他跑进卧室，拿了一：“你们先玩，我出去买点东西。“
沈勤囡要他张嘴，研究了一会说：“跟我们没关系啊，你自己在换牙，过几天就长出来了。这几天你是啃不了大排了。”
“我对不起你们，不该帮拐拐骗你们。”
他们点头称是，又等了一会，大家从口袋里把门票掏出来，互相交换着看，方鸣谦的门票号码是107和1้09，金峰华的是202，张琳的是46๔6，他们为了今晚究竟会有多少人入场争起来。
肖洋乐得有表现机会，搂着方แ鸣谦对李慧兰说：“走嘛，我带你们去兜几圈。”
“这怎么叫难看呢？”方鸣谦摸着眼角下那颗好哭痣，“你看，我也有胎记，就是比你的小一点。”
李秀兰摇摇头说：“说好过了元宵再走的，你要是无聊，就出去找小鬼玩，别ี在这里闹。”
赶跑了两只蛮鹅，三人手上脸上都受了伤，最倒霉是方鸣谦，手背上五六处破皮流血，屁股也痛起来，脱了裤子一看，屁股上大腿上七八块青紫瘀伤。钢蛋铁蛋唯恐遭方水根责怪，连忙把方鸣谦主动挑衅的事情说了，大人们这才哄笑起来，逗着方鸣谦，要他再说一遍红烧一大锅的歪诗。
方木根站在院子里数落了一通方鸣谦大逆不道数典忘祖，才带着李秀兰回了采场红砖楼。李锡生带着方鸣谦去了街上百货大楼，买回那个ฐ真皮足球，回家打饱气，方鸣谦把球抱在怀里，足球又白又圆，他摸着球上一格格六边形牛皮，针ฤ脚๐细密皮质柔软。李锡生和沈勤囡在屋里开始给他收拾行李：“喏，现在球也给你买了，你听话一点，跟他们去广丰ถ过年。”
他们哈哈大笑，陈振威แ遭了嘲弄，扑上来和方แ鸣谦厮打，打输的方แ鸣谦整理好自己的头发，背着书包走回工人村，为三天后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安排过订校服，黄老师又重新调整了座位，她把方鸣谦从最后一排调去第三排，和孙雪婷当了同桌。中午只外公家吃饭时，方鸣谦对外公外婆说：“公公婆婆，黄老师让我当学习委员，管收作业，还要我们量一下号码订校服。”
这个ฐ“好”字包含的标准由方木根独自解释，譬如方鸣谦字写得不如别人好看，挨打，方แ鸣谦不如别的小孩口齿伶俐礼ึ貌周到，挨打，方鸣谦周末总是想去外面玩，不如别ี人家小孩那么听话，挨打，再扩大到他歌唱得不如别人好听，五音不全，挨打，最后摆在眼前，让方鸣谦无法接受的事情是，他数学分数没有陈振威高，也要挨打。
杨华给他们讲起了小学的事情，在他的描述里，小学是一个乐园，同班有趣好玩，操场平整开阔，同龄人欢聚一堂，生活丰富多彩。方鸣谦听得满心幻想眉开眼笑：“那我还要多久才能上学？”
高燕来找他玩时，看见他五花大绑的左手发问：“谦谦哥哥，你爸爸怎么把你捆起来了，你是不是又捣乱惹你爸生气了？”
高燕跑出去又跑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两ä个棉纱口罩：“谦谦哥，你把膝盖抬一抬，我帮你垫下去，这样跪着就不痛啦。”
“我没欺负她，我就问她为ฦ什么她的牙很黑，是不是没用牙膏。”
“以后你在班上不许再问这个问题，”黄老师说，“她不是不刷牙，她是四环素牙。”
“黄老师黄老师，什么是四环素牙？”
“四环素是一种药，会让牙齿发黑，马晓燕小时候生病吃了这种药，牙就变成这样了。你不许嘲笑同学的生理缺点。”
“黄老师黄老师，那三环素牙是什么เ颜色的？”
黄老师拧了方鸣谦的脸：“你在想什么เ，什么三环素า？！你再油嘴滑舌我就打你手心！”
黄老师拿出戒尺：“回教室去给马晓燕赔礼道歉！”
方鸣谦回了教室，低眉顺ิ眼凑过去，趴在桌上冲马晓燕求和：“喂，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事情。”
马晓燕扭过头不理他。
“好啦，不要跟我生气，我给你道歉，”方鸣谦把头在桌面上撞得咚咚响：“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问了。”
过了几天，马晓燕自己来找方鸣谦，把他拉到一边呲牙咧嘴问：“我这几天每天刷好几次，牙龈都刷出血了，你看有没有白一点？”
方鸣谦看了看，于心不忍撒谎说：“嗯，白了很多。”
黄老师开了班会，要他们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秦婉璐在班会上这样评价方鸣谦：“我觉得方鸣谦同学，平时学习还是认真努力的，也能及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就是有两个缺点需要注意，第一是说话带刺๐，经常伤人；第二是在班上看起来老实，但在校外经常调皮捣蛋，如果能ม改正这两个缺点，我相信方鸣谦同学还能ม取得更大的进步。”
“言者无罪，听者有心，”黄老师对方鸣谦点点头，“你来说说你对秦婉璐同学有什么看法。”
“秦婉璐同学嘛ใ，”方鸣谦挠挠头，“在我眼里几乎没有缺点，全是优点，我个人只有一点点意见。”
“你说。”
“秦婉璐同学平常太严肃了，不能ม很好地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严肃有余，活泼不足。”
黄老师点点头：“你们说的都很中肯，以后你们也要继续互相监督，互相督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