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白常山自己不敢也不会侮辱哪怕已遭重创的海ร金沙,却绝不反对甚至极为欣赏的看着夏枯草蔑视对方的行为,所以当他面对夏枯草夹杂在那些言行之中的讨好搭话时,他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反感,甚至在告知了对方必须知晓的任务信息外,于不知不觉中ณ,将自己的名字乃至其余不少信息一齐泄露了出去。
与这位年轻人在林地深处谈话的那位名为海金沙的三年级学生显然并不如对方焦躁,因而语调十分平缓清淡,循声而来的夏枯草便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句极为模糊的对答,紧接着林地深处便又响起了先前那位年轻人略有恼怒的声音。
——关于这点,夏枯草并不认同。
因为即使只是第二层,他也上不去。
杜仲离去之ใ后,夏枯草先是美美的睡了一觉——他昨晚后半夜才正式睡下,今早又被拖去谈判,自是困得厉害,直到เ濒临黄昏才在咕咕叫着的肚子的催促下起床,开始思考该去哪里祭一下五脏庙的严肃问题。
如果事情当真如此发展,那么后果一定是毁灭性的——学院的脸面一定会如秋风下的落叶一般被扫入垃圾桶,与此相比,夏枯草的个人生死反而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静静的看着柏子仁与那ว头的白砡,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十分微妙,“但我只是个混迹街头的无业游民,就不该有太多的自尊自重?所以你们便想用我的尊严乃至生命抵上白矾所欠缺的那部ຖ分以让他闭眼瞑目?”
夏枯草深深地吸了口气,出言叫住了准备离去的白石英,极为严å肃的看着对方แ的背影,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不后悔,但很抱歉。”
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用心在走,用心的体会着脚下的大地,所以他所走出的每一步路,其中的间隔与步距便完全相等。
如果说叩门也是一种礼仪,那么无论从叩门的节奏还是敲击的力度,都预示着门外的敲门者应是一位极有修养行为方正的绅士。
不过没有恶感不代表欣然接受,所以夏枯草便准备逃跑——
夏枯草本不是如此轻易便能被动摇心神的人,他现在的表现只能说明他已๐开始患得患失,毕竟可能解决问题的人就在眼前,他便不可避免的有些胡思乱想。
因此可以想象,这所在千万年的时光中始终保持着活力并不断向外拓展翻新的院校,会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他们二人毕竟并不相熟,虽然夏枯草来自地球的经历能令他比这个ฐ世界上的任何人更为习惯白石英这般突如其来的打趣,不过正如夏枯草所言,今夜的他已经很是劳累็——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所以他便没什么兴趣结交朋友。
……
真是不甘心啊……
他担心自己将这女孩贸然交付给对方后,对方แ无法拿扰人清梦的自己出气,反倒将气撒在这可爱的女孩身上。
夏枯草微羞一笑,虽然对方แ的理由听着很有些道理,尤其是很符合狠辣人士一贯的那直接而不带感情的观念判断,但他依然清楚以龙叔如今的年龄竟会选择如此豪赌是多么的不易,所以他此刻心头暖洋洋的便很是感激,却又有些羞涩的想道只怕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法报答对方。
至于白矾的那些利弊分析则让夏枯草真正意识到เ,原来自己心中所有的犹豫纠结踌躇从来都只是即将迎来第一次杀人所会面对的未知恐怖,却从不是在真正思量眼前的这位势利贵族自己到底该不该杀。
站在最前方的护卫一声怒嚎,挥舞着长剑便向夏枯草扑去,却在接近白霜之时铁剑凝住砰然炸裂,这些英勇的护卫马上惨叫一声捂住身体之ใ上绽放的血花,更有几个ฐ倒霉的家伙痛苦的捂着双眼,跌落于地扭曲打滚。
只是他们的攻击虽是徒劳无功,却也为后方的少爷提供了足够的信息。
“这世上哪会有如此软蛋无能的封印师?”
要知道自家少爷平时从不踏入微光酒馆这类末流之地,也不知为何今日竟就这般破了例……
——确切的说,他只不过是试图招来几位扒手兄作为小偷职业的阶级敌人——也就是强盗,来干扰干扰这位扒手兄的工作进度罢了。
海金沙极其震惊的看着这位即使在学院内部也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大老者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普通学生自入学到毕业只怕也没机会见上阳院长一面,他也没有——但他身为蓝ณ血贵族,自是早将院内的重要人物记了个清楚,一时间不由被震撼的有些无言,很是自然的没能发现躺倒在传送余晖中,正昏迷着的白常山。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有些无措的行了个贵族礼。
夏枯草只得跟着站起打了个ฐ招呼,再将趴在地上的白常山安置到床上,这才回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阳起石摆了摆手便算应过了海金沙的致意,自个ฐ找了个椅子坐下,敲了敲桌示意夏枯草给他也来上一杯茶,转而很有兴趣的问道:“小家伙,特意用我那ว张卡牌惊动我,就为了他?”
“不是。”夏枯草老老实实的为身前的院长大人满上一杯茶,说道:“最主ว要的目的,是想请院长大人您看一看海学长的问题。”
夏枯草指一指身侧仍有些僵硬之ใ态的海金沙,说道:“海学长的封印之书也被封印了,我想请院长您老人家看看有没有什么เ办法解开。”
“变着法的提醒我记得解开你身上的封印,又或者希望我解开他封印时能ม对你有些启发作用?很聪明,不过他跟你不一样。”
阳起石只是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海金沙便明了了他的问题,极为干脆的说道:“他最大的问题不是封印,而是他的小世界被真实主世界的能量入侵,已濒临崩溃,他封印之书上的那ว道封印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段,要解开并不难。”
阳院长喝了口茶,也没计较什么滋味问题,继续开口说道:“但你的封印,你不用看我,我的确没办法解开,这涉及这块大陆封印之书的由á来,只能ม顺其自然。”
“院长,我实在不明白这个‘顺其自然’怎么样才叫‘顺’。”夏枯草苦笑着道:“按我的理解,那夜我与封印之书忽然起了共鸣,就该算是顺其自然了……”
“那自然不算。”高大老者笑眯眯的呲溜一声将茶水饮尽,摆手阻止了夏枯草为其满上的动作,忽地回首看向有些消沉的海金沙,极为严å肃地说道:“你的问题,我可以给你指条路去解决,但接着的话,只能属于你自己้。”
海金沙震惊,夏枯草茫然,他并不了解这块大陆的规矩,不明白阳起石对海金沙的这番๘话意味着一旦ຆ海金沙答应,那么无论接着他听到了什么都不能向他人转达,这里的‘他人’,自然包括他的家族。
但对贵族而言,每一位家族成员与其家族都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所以阳起石的这番话等同于要求海金沙破门独立。
只是恢复境界的压力太过庞大,特别是对海金沙这种原本应处于家族中心的直系核心子弟,所以只不过沉默了数秒,海ร金沙便咬牙应下。
“好。”
于是阳起石回过头,又变成了那副笑眯眯的和蔼老者模样,很是随意的问道:“夏小子,你坦白告诉我,你身体里……原本的封印之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