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莹却是王妈妈的小女儿。王妈妈共有三子一女,以碧莹最幼,却是宠如珍宝,绝不肯让其受了分毫的委屈。因此嫣红听了王妈妈这话,便顺势的拿了碧莹出来堵她的嘴。
风细细被嫣翠这话生生噎的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好在她素来是个有急智的,一急之下,竟也想出了解释的法子来,当下笑道:“这个‘抽’,就是打人的意思!至于吃、喝嘛……咳,其实就是除了吃、喝什么也不会的意思!”
对儿女,这些话,她更是无法出口。长子已然及冠,婚事至今高不成低不就。爱女风柔儿亦然。这些事,她都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然而面上却还得摆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有些事情,有些路,她既ຂ选了,就只能走下去,哪怕是一条错路,也是一样。
事实上,风细细在风府后院乃至整个风府,都是一个近乎透明、全无存在感的人。
她年纪已๐不小了,从前的事,虽然无人会刻意在她面前提起,但若说她对此一无所知,却又怎么可能?只是有些事,即使心中再清楚,被人当面揭了出来,也仍是让她不能ม抑止的恼羞成怒,且是愈想愈是气恼。此刻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方才觉得觉心中ณ好过了些,陡地想起母亲的感受,不免有些心虚,忍不住的抬眼觑向刘氏。
风细细本也只是想要多知道一些,见嫣翠如此,不觉既是心疼又是好笑,忙笑着拉过嫣翠的手:“你可算了吧,为这些人置气可不值得呢!”这些事,知道的愈多,她便愈为风细细不值,然于她本身而言,只要这些人不招惹到她头上,她也懒得在这些人身上花心思。
风细细见她僵立在那里,面上颇显尴尬之色,不觉一笑。她素来吃软不吃硬,对方既软了下来,她便也抱了不为己甚之ใ心。秀眉微微一扬,已๐自呵斥嫣翠道:“你这丫头,我已说了要走,你却还愣着作甚,太阳这么大,照得我头都晕了,还不快扶我回房!”
当下答应了一声,快步上前,引了风细细径往花园走去。因各怀心思的缘故,二人却都并未注意到,就在离着二人不远处的一丛紫藤花后头,传来了一个低到几不可闻的笑声。
风细细一怔,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看自己้,她今儿穿了一件半旧的蜜合色绫袄,下着湖水青挑线绫裙,虽说都是半旧ງ的,却也清爽雅致,在她自己而言,实在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风柔儿性情娇纵,风府下人大多畏她如虎,然背地里,却是说什么话的都有。偏巧嫣红、嫣翠两个又是在风细细跟前伺候的,与刘ถ氏母女自来便是对头,对于这话,却听得更多。嫣红倒还罢了,嫣翠却生了一张藏不住话的利口,一时说了起来,真真将风柔儿说得一无是处。
风细细本也没指望自己这几句空口无凭的话便能彻底将这风家之ใ人震慑住,事实上,她说这些话,也不过是让这些个人略微有些顾忌而已。此刻๑见已震慑住了文霞,语气便也为之一缓,面上笑容重又浮现:“你熬的燕窝粥,很合我的口!”
风细细听得眉尖又是一蹙,正想说话之时,那ว边嫣翠却已接过了嫣红的话头:“我依稀听见人说,侯爷如今在京中,虽算得炙手可热,但因着夫人之事,名声可并不太好呢!”
她与风细细相处时间有限,又一直知道,自己与风细细是不能并存的,所以对风细细,她虽心存怜惜,但也并不会太滥用同情心,直到今日,她才对风细细的尴尬地位有所了然。
风细细在风家,一应饮食皆有份例,而嫣红等人也自知自己的身份,素来不做逾制的要求。日常温补的食物,也都请瞿厚在外买了,由á厚婶送进府来。这燕窝粥,也并不例外。
像熊姨娘这样明目张胆的凭着老关系来打秋风的,倒也还罢了。而那ว些没有老关系,甚或存有旧怨的人,对于这一笔产业,又会存着一种怎么的心思呢?想起前世父亲车祸之ใ后,自家那群亲戚眼热那点车祸赔偿金,而闹出种种事端的情景,她便不由的不寒而栗。
嫣翠在旁忽然听嫣红说起这个ฐ,不觉诧异的张大了双眼。但很显然的,她对这些东西,也并不非常了解,因此也并没有插嘴说什么เ。嫣红也不管二人的反应,径自转过身去,行到螺钿小柜跟前,开了柜子,取出一把钥匙,而后却回身走到床畔搁着的一只箱笼跟前,弯腰开打开箱笼,在里头寻摸了好一阵子,这才捧出一只锦匣来。她也并不开视,而是转过身来,将那匣子小心的放在了风细细的面前:“这匣子里,便是先夫人所有的店铺、房产的契约!”
嫣红本不愿说,但见她坚持,也只有叹了口气,将这事略๓略的说了。原来当年连国公夫人在得知风子扬有了外室之后,深为女儿感到不值,然木已成舟,老夫人大怒之后,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府中ณ挑了四个颇有颜色的家生子,送来风府。熊姨娘正是四人之一。
“小姐……”她叫着,只是张了张口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เ好。
嫣翠本就是个ฐ藏不住话的直性子,风细细若不问,她或许也就忍了下去,不说什么เ了,但这会儿风细细既ຂ问了,她又哪里还憋得住,当下愤愤道:“还不是小姐昨儿吃的那桂花糕!今早我一听嫣红姐姐说起,便知这桂花糕必是厨房于婆子做的好事!那老泼妇做这等事,早非第一回。前年元宵节吃汤团,阖府上下那许多人,也不曾听见谁被砂子咯了牙,偏就我们屋里,一碗汤团竟吃出二三粒砂子来。亏得那日小姐因心里堵,见是黏食,便不曾动,否则岂不是要连小姐也一并吃了苦去!”说到此,早气得小脸紫涨,恨恨不已。
怔怔躺在床上,风细细愣愣的看着那ว顶ะ茜色绡帐。绡帐虽已有些旧了,但观其轻薄到近乎透明的材质及帐上那精美至极、栩栩如生的缠枝葡萄纹刺๐绣,即便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的风细细也能ม猜出,这顶绡帐的价值,必定不菲。
可是眼前这个小姐……她……她怎么……
嫣红傻愣愣的看着风西西的表情,既ຂ是好笑,又觉无奈,半日忍了笑,摇着头出去了。床边的嫣翠可没有她的好修养,早在一边格格的笑了起来:“小姐,你真有这么饿呀?”
以后的日子,她几乎ๆ都在半梦半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