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最后一页,阿莲抬起头来,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โ腰。刚舒展开来,便看到了那边正襟危坐的许大夫,连忙把手缩了回来,那打了半个的哈欠也收回了腹中。
随着阿莲渐渐进入了冥想状态,眉心的红印慢慢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氤氲,柔和浅淡的玫色从花瓣中弥漫开来,温凉的感觉让她的眉舒展了几分。
那温热的鼻息打下耳朵上痒痒的,娇็嫩的耳尖顿时红了起来,阿莲往边上退开两步,伸手猛地揉搓着耳朵,忿忿地瞪了他一眼:“靠这么近干嘛啊你!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你还想非礼我不成?”
这一撞,两人便到了水面上,眼看着就要双双坠河,阿莲的手紧紧攥着那紫色的衣袍,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我不会水,这可怎么办?
前两天买了归身和川贝,再加上百合、白芍、桔梗、甘草之类的常见药物,便能凑成一副百合固金汤的方子,想来对阿娘最近有些加重的喘咳应该有些效果吧。
“没什么。”阿莲的脸上浮出明灿的笑容,就像是散去万千阴霾的阳光,温暖而晴朗,“以后,可别当蝙蝠了,若是磕坏点东西,你看许大夫怎么收拾你。”
突然,那理药的手停了下来,清秀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和诧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干净,指节分明,现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突然,脑แ中一亮,那迷惑的视线便落在了眼前的药材上。
阿莲不由苦笑了一声,便踩着微亮的泥路,往山外的小镇走去。
“好多了,阿莲今天去干嘛了?”屋子里的妇人轻咳了几声,又问道。
低头看了眼已经浸ฤ湿了小半截的裤腿,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少女有些后怕地瞟了眼那ว玫红的花瓣,这玩意儿,竟然险些要了自己的小命!
阿莲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谢谢老板。”说着,便习惯性地去掏钱。
带着几分趣味地看着阿莲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赵毓暄勾了勾唇角,轻描淡写地道:“我付了银子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男ç子在听闻她地话之ใ后。眼里瞬间闪过一抹不屑:“这黄精。我已๐经买下了。”
卖药男子伸手接过铜钱,微微一数,便搁进了一旁的小柜子里,又抓了些归身和川贝搁到小铜称上,随便地称了称,便倒进了一旁摊好的黄纸上。
“恩。”阿莲依言走上前去。暖暖地笑着,“夫人。按到哪儿疼了,您便应了一声,成么?”
“这是……”夫妻俩疑惑地看着许大夫。后者却是语气淡然:“阿莲在我这儿学医。”
两人点点头,那男子开口道:“麻烦阿莲姑娘了。”
阿莲弯了弯眉,手微微弓出一个ฐ弯度,五指并拢,用食、中ณ、无名三指轻轻地抚上夫人的胸口,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着,由á外向里,由上往下,依次轻按着,嘴里一处一处地问着:“这儿疼么?这儿?这儿?……”
“不疼,不疼,哎哟……”当按到心下膈上的交界处,那妇人突然叫了起来。
停止了那上下起伏的按压,指目在先前那痛处停下,缓缓用力。
“痛,痛……”妇人忍不住连连叫了起来。
阿莲收了手,摸了摸她的额角、鼻唇沟、下巴,眉微微一蹙,旋即松开,又握了握她的手指尖,转头对许大夫道:“心下膈上处疼痛,按之更甚。但痛时身上也无汗,十指不温凉。”
许大夫赞赏地笑了笑,又问那妇人:“除了心口,还有别ี的地方觉得疼的吗?”
妇人伸手摸了摸肩后面,答道:“脑แ后勺也疼,浑身的骨头都不舒服。”
许大夫点点头,摇着脑แ袋咬文嚼字道:“面赤,咳嗽,胸痛拒按,二便难行,此乃肺热壅滞之象,当用清热宣肺之ใ法。阿莲,你可知当用何方แ?”
说到后面,又生出了几分教导提点之心。
阿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皱着眉提出了疑问:“许大夫,如果是肺热壅滞,为何舌淡,为何无汗?”
说着,又抬眸问那妇人,“你咳嗽的时候有痰吗,痰是什么颜色的?稠不稠?”
那妇人愣了愣,抬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见后者沉吟着点点头,便迟疑地开口道:“白的,死黏死黏的,里面也混着些黄的,也很稠。”
“那痰啥样子的?”阿莲连忙追问道,“你嘴巴干不干,喝不喝水的?”
“干,不过我不想喝。”妇人想了想,又道,“那ว个痰,看着跟鱼泡挺像的,具体我也说不好。”
随着问题的一步一步深入,许大夫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问到了这里,忍不住惊道:“风寒在表,内有痰浊!”
阿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着耳朵讪讪地道:“那ว个,我也是瞎问的,书上说,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多问问的。”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提起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那妇人:“一日三剂,水温服。”
见许大夫如此,阿莲反而不安了起来,左ุ手用力地剥着右手拇指的指甲:自己先前是不是唐突了,竟然当着病人提出了异议,这不是扫他的面子吗?
想到这里,阿莲的心更加慌了几分,万分后悔自己先前的话。
送走了那对夫妇,许大夫斜眼看了看局促紧张的阿莲,心中好笑,脸上却还维持着那古板的样子:“知道错了?”
“许大夫,我再也不会了!”阿莲连忙表态道,“以后,我保证不乱说话,不乱动手,保证不再惹祸犯错了!”
阿莲的语又快又急,生怕自己说得慢了些,许大夫就不让自己跟着学医,又把自己打回原形了。
“那你先说说你错在哪里?”许大夫自然猜出了她担心惶恐的原因,脸上的弧度略微柔和了些,只是,满心担忧的阿莲却没有留แ神。
阿莲低着头,颤着唇答道:“您给人看病的时候,我不该插话,更不能指手画脚๐的。”说到后面,那声音已经轻得跟蚊子叫似的。
“在你眼里,老夫就是这般迂腐之人?”许大夫哼了一声,“行医之人,志在悬壶济世,并不在名利之中。先修医德,方能习医术,而你的心却在术这小道上,而丢â了德这个ฐ大道。”
阿莲低着头,默默地听着,末了,才轻轻地开口:“许大夫,我知道错了。”
许大夫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似乎先前那番๘话并非出自他口一般:“错了,就该罚。”
阿莲恭恭敬敬地朝他弯腰鞠了一躬:“我回去抄《云氏医典·问心篇》。”
“恩。”许大夫应了一声,欣慰地看着那挑开帘子到隔壁小屋抄书去的少女,行医之始,当先问心,若无救人之心,不如不为医。
此女,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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